素娴狠狠啐她一口:“吉云,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家也是为了你好,不想看着你糟蹋医院名声,更不想看你这么白白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我刚刚问过你一助二助了,手术一完你立马二话不说,直接承认自己有失误,这不是火上浇油嘛,你还嫌家属情绪不够激烈是不是?”
吉云咬牙。
“是不是医疗事故等鉴定了再说,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事,到你这儿偏偏要往枪口上撞。你说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你就想找个人来揍你是不是?”
素娴气得几乎要喷火:“吉云,你要真想糟践自己,不用硬要和这人命官司挂上钩,死者为大,你不尊重自己就算了,你别不尊重别人。”
静默许久。
吉云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脚后跟汇起密密麻麻的痛感,这才隐约想起自己已经连续站了超过六小时。
素娴见她脸色比方才还差,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可能说得有些重,略带求和意味地说:“你倒是吭一声啊。”
吉云咬了咬牙:“……你怎么那么确定这场手术我真的一点过错没有,我为什么要求着别人揍我啊。”
“……”素娴:“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吉云面无表情:“我不清楚。”
素娴冷笑。
片刻后。
“你真不走?”
“不走。”
素娴认命:“那我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扭过头来看她:“下午有个人来找你。”
吉云:“是谁?”
素娴:“没肯说,说要我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吉云垂下眼睛:“他不说我怎么知道。”
素娴叹口气:“吉云,你心思太多,活着不累吗?”
吉云没吭声。
又在原地等了大半个小时,陈琛方才自门里出来,见到站在风口里的她还有些意外。
吉云冲他努嘴:“情况都说明好了?”
“……”
走近了,木愣愣的男人问:“你在这儿干嘛?”
吉云甩甩头发:“吹风。”
“……”
似曾相识的对白。
“顺便等你。”
“……”
陈琛面色黑得像锅底。
吉云噗嗤一声笑出来,问:“你车在不在。”
陈琛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在,毛孩刚刚开过来了。”
吉云满意地点点头:“那你顺便送我回家。”
“……”陈琛有点忍无可忍:“无聊。”
毛孩平时不讲究,做什么都爱追求一个随心所欲。被他用了一会车,车里满是湿泥不说,稍微吸口气,就能闻出他今晚买的什么晚饭。
陈琛将窗户开到最大来散味,吉云却立马急不可耐地将窗子升了起来,他定定打量她几秒。
“你是不是冷啊?”
吉云埋在阴影里教人看不真切,其实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她抖着声音:“你观察力不错啊。”
“……”陈琛说:“那你等会儿。”
吉云都已经做好小言女主的觉悟,准备假模假样扭捏拒绝几次之后,接受带着男人体温和男人汗味的衬衫了,谁想到陈琛忽然一踩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吉云:“……”
没驶离太远,车子就在一条市里有名的小吃街外停下来。
吉云压根不知道他要干嘛,他也惜字如金,不说自己过来的目的,跳出车门就是一阵小跑。
过了片刻又裹着满身的寒气钻进来,手里已然多了一个纸杯,顷刻间,一股辣呼呼甜丝丝的香味在车厢里散发开来。
吉云默不作声地接过这杯姜茶,吹着腾腾热气,喝了一小口,又放回到他手上。
橙黄色的光线自玻璃里斜斜而入,目之所及,她隐在小小的一方天地竟是微微颤抖,饱满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