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一声就像扔进池塘的鱼饵,勾起一串密密麻麻的咳嗽。
宁卿一怔,上前一步,想要帮他拍背,他却避开了,片刻后抬起头,嘴角有淡淡的血丝。
“你怎么了?”宁卿面色一变。
“我没事。”他说,然后简单补了一句,“走吧。这里会有人料理。”然后他便真的转过身去,顺着来路向另一处走去。
宁卿耿耿于怀他方才的话,再想解释,却似乎错过了最佳时间。
她疾走几步想要追上他,但是他明明走的不快,却偏偏一直能和她保持几步的距离。方才屋中几个女子早已经逃到不知道何处去,整个王府外面乱成一团,喝骂声,刀剑相击声隐约而惊心,更远的地方,隐隐是骏马踏地沉闷而有力的震响。
燎原的火势烧过来,宁卿看向身前的男子,他像火海里的一叶扁舟,起伏不定的火光模糊了他所有的视线,她无端端的惭愧,沉默,仰望着那个孤单沉默的身影。
如同辜负了一场盛大的美景。
隐隐有慕容昕的声音传来:“阿恒,阿恒!”那声音带着穿透和一丝丝掩不住的慌乱。
她已经走到庭院的月门处,几处错落的竹枝隐住她的身影,从这里,只要跨出去,便是一处相对安全的花园。听见声音的她和司马都停了下来。
慕容昕已经拎着一个侍卫走了进来,他浓密的烟雾中眯起了眼睛:“是这里吗?”
侍卫满脸是血,几乎说不出话来,慕容昕脸上蒙着一块湿漉漉的布巾,他左右一看,那一处被信号弹染得黢黑的雪白墙壁显得格外刺目,慕容昕顺着侍卫颤抖的眼睛看向对面那处几乎完全掩在浓烟里的偏殿。
“是那里。”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酷,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他单手一用力,直接扭断了侍卫的脖子。
巡防营,长安令,甚至大理寺都来了人,那些深深藏在福王府后宅的枯骨正在一具具被搬出,来不及被全部灭口的婢女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元宵节外赏玩游灯的长安民众,齐齐围聚在一起,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原本平日的宵禁本可掩盖的皇家颜面,此刻都变成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捅了个底朝天。
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是因为恐惧,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去疏散民众,仍由赤~裸的真相毫无遮掩的袒露人前。
慕容昕在墙外接应的人一直没有看到宁卿,烟火燎原之势,恐殃及池鱼的街坊开始纷纷奔走提水救火。
场面愈加混乱,慕容昕在第一批人无功而返后果断蒙了面巾翻了进去。
霜风阻止不及,只得跟着翻进来,但是不过片刻,已经丢了慕容昕的踪迹。
前面已经是烟尘满目,司马站在宁卿身后,和她一起看着烟雾中那个男子,慕容昕喊了两声,仍然没有人应,他快步上前,却发现门已经被砸开了,他顿时松了口气。
宁卿见他站定在门口,本以为他准备离开,却看见慕容昕迟疑了一瞬,却是抬脚就往大殿里走去。
她心头一紧:“喂!”
这一声,门口的身影顿时站定了,这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很轻很轻说了一句:“如果有一天,还想见我,到棠园。”
宁卿猛然意识到什么,她立刻转过身,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她想要叫他,但是那个名字僵住了她的嗓子,只剩下丝丝呛人的烟雾。
在她尚没有回神瞬间,偏殿门口带着一身烟火气的男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样?”他将她转了一个圈,左右看一看。
宁卿摇头:“我没事。”她的眼睛仍然追逐着月门外。
慕容昕伸手在她面前一晃:“没事,就走吧。今晚福王府得要折腾一晚了。”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宁卿走在前面,他走在身后,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后花园,里面一片漆黑冷凝,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