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卿听见,正要惊叫出声,谁知车内躺着的男子忽然起身,伸手捂住她的嘴,顺势把人拉倒在车内,他的额上冒出一层薄汗,显然这样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他虚弱的压在女子身上,伏在她耳边,轻声命令:“快按机关,来—不—及—了。”
周梓卿受此一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按下机关,两人的身子猛的往下沉去,掉入隔层密匣,两人憋住呼吸,就听到外面黑衣人说话:“是一位老妪,还有一辆马车。”
黑衣人迅速包围了马车,为首的黑衣人在马车外站了一会,手中利剑一挥,车帘被削的粉碎,车内空无一人。
“已经跑了,快追。”
转瞬之间,黑衣人隐入丛林。
周梓卿的手动了动,想去触动机关,谁知身上的男子嘘了一声,用手制止她,两人挤在密匣中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黑衣人从草丛里出来,为首的看了看这片战场,说道:“看来的确没人,后面这辆可能是储备食物的。”说完,黑衣人才真正散去。
天色暗了下来,密匣中的两人动了动,打开机关,光线入眼,周梓卿起身,就见自己身上满是鲜血,她吓了一跳,上下看了看,自己并没有受伤,却看到男子痛苦扭曲的脸,鲜血正从衣服里溢出。她忙从裙摆撕下一块布,伸手为男子包扎伤口。
“没用的。”男子声音很轻,即便是说上一句话也花费了不少力气,“我身中剧毒,能活到现在也是上天对我的造化。”
周梓卿听后,想起了母亲交待的解药,忙从怀里拿出手帕,拿出一颗药丸端放在手心,想起母亲的容颜,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她强忍着悲痛,俯身把药喂到他的口中,“快吞下去,可解百毒。”
男子吞了药,却叹了口气道:“没、没有用的,几个月前种了鬼婆的盲毒,眼睛也、也瞎了,如今又被黑衣人所伤,他们使用的剑上都有剧毒,气毒攻心,怕是无回天之力了。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若有来世,必结草衔环来报。”男子说完,脸色惨白,额头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周梓卿急忙制止,“你别再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果,可这荒山野领的,也只能这样了。”
男子剧烈的咳了两口血,然后昏了过去。
周梓卿探了探他的鼻端还有气息。她下了车,冲到前面鲜血密布的马车旁,看到伍氏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娘,娘啊!”一边喊着一边爬上马车,伸手抱住已经冷透了的身体,咬着唇忍住喉中的哭咽,一颗一颗的眼泪直往下掉。
许久,周梓卿松开麻木的双手,伸手抹下伍氏的双眼,在心中暗暗发誓,寻了父亲,一定要给母亲报仇。
埋了伍氏,周梓卿已是一身疲惫,她从泥土中爬出来,双手既有鲜血又有泥土,全身上已不成人形。她跌跌撞撞的走到马车边,按下机关,从食盒里拿出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天完全暗了,远处山林传来虎啸声,她吓的手脚一抖,食物掉在了地上,然后又从泥土中捡了起来往嘴里塞去,吃了两口,哇的一声,再也止不住的伤心与无助。
一直呆在安县,过着太平日子的周梓卿从来没有这样拔山涉水,舟车劳顿的经历过,如今整个官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四处都是护卫们的尸骨,在这个寂静凄凉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可怕。
她非常害怕,想念着京城里的父亲、兄弟姐妹,还有刚刚死去的母亲,母亲的声音还回荡在她的耳边,如今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耳边唠叨了。
马车上的男人嗯了一声,周梓卿停止了哭泣,她站起身来,就因为他的这一声响,她似乎不是那么的害怕了,她爬上马车,挨着男子躺下。
不知睡了多久,男子忽然把她推醒,只听到黑暗中,他轻轻的说:“如今夜深,正是行车的好时刻,待到天亮,就很难隐藏马车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