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非一人亲征,必会带上兵部及数位将军,还有禁军,人数将是凤君带去的数倍。料那乱军能有多少,我朝大军开赴,岂是自投罗网?”
“行军作战岂是人数对垒?朕亲历的战事,比你吃的卤煮还要多,竟敢在朕面前侃侃而谈战事?”太上皇对我极度鄙夷,“战场上胜负不定,你亲征的胜算即便是九成,也有一成失利的可能,作为一国之君,这一成的可能便能要了你的小命,便能令朝廷根基动摇,岂是儿戏!”
“凤君生死未卜,儿臣岂能因失利的可能便胆怯退缩?未有儿臣御驾亲征,怎能破釜沉舟,鼓舞士气,一举歼灭乱军?”我力争。
“一个凤君,便需你破釜沉舟?”太上皇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在她看来却是个天大笑话,觉得我万分不争气,“你拿江山做赌注,押在一个凤君身上?”
传统的伦理道德以及君王的责任,似乎我全都辜负了,不慎落了这样一个口实。旁边的四部尚书痛心疾首,御案底下一侧的皇叔也对我眼如寒潭。已经是众叛亲离,万人唾弃了么?我心里嘲讽地想。
仰头对上父皇阴沉的眼,理直气壮申辩:“凤君与江山并非这样简单衡量,我要凤君,也要江山!东都若陷入乱军之手,我大殷江山便有缺!凤君若罹难,我的人生便有缺!舍凤君,未必保得江山,保凤君,则必保江山!”
太上皇与一殿的人都被我这番理论惊到,久久无言。
“凤君,非姜冕不可么?”自入殿以来一直沉默的皇叔,终于开口,双眼凝视我,似要将我看穿,看透,看到骨缝里去。幽深的眼眸如深井古潭,无声中便可吸进万物。
我迫使自己与他对视,不信我便克制不了深井古潭,假如我是一湾溪流,我会选择自己的流向。
“凤君,非姜冕不可!”我确切给了他答复,也是给他们的答复,字字吐字清晰,我心意已决,绝不会因人动摇,“而这朝廷之君,却不是非我不可。”
此言,简单明确。我要姜冕,我可不要皇位。
古潭起了波澜,漾出了潭面,他败给了溪流。
四部尚书摇头叹息,太上皇两手撑案,对我无言。
我再转向太上皇,问她:“父皇,假如我母妃谢庭芝身陷险境,你会远赴千山万水,不计一切代价,去救他?还是坐在宫中,计算成败,谋划布局,在他自生自灭生死有命时,以待万全之策?”
太上皇于唇间咬出了牙印,大约对我是无可奈何,对她无力左右我的深沉无奈。
“我穆家人重情,几代人都跳不出情局,何必生在帝王家呢。”父皇低喃,于袖中拿出一半虎符,拍在案上,转身离阶,走过我面前,走出殿去,“禁军全部带去,却邪神策军伴驾,随帝亲征。”
得知我终究要亲征,宫里收拾行李装备,人人打包,弥泓也叠了几件自己的衣衫,装了不少吃食,背了包袱来报道。
我正按计划传命出征人选,看到腰背斜挎细小包袱的弥泓,当即就眼皮直跳。甩了手里名册,拉他到一边,对上他水汪汪的眼,不知要怎么跟他说。
沉吟间,他先开口:“陛下,弥泓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知道有人在的场合要叫陛下。
我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如同小伙伴一般,凑头对他细语:“朕要去东都营救凤君,很危险,你知道么?”
他点头,因他高我一个脑尖,为免我跟他勾肩搭背太吃力,特意弯了弯腰:“我跟你一起,保护你,我还带了好些我们都喜欢的吃的哦!”
我琢磨着,准备另选一条路径:“弥泓,你喜欢凤君么?”
他却迟疑了一下,眉头明显一皱,清亮的眼浮起了一朵阴云,试探地看我:“不喜欢的话,你会让我跟你一起去么?”
果然,我没猜错。这天真无邪的孩子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好恶,这一结果令我有些惊愕,不过这样也好:“弥泓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