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竹也不知道,徐枫突然变得婆婆妈妈,斤斤计较正是在乎彼此心意的表现,越是钟情的人,心中越是不安,就不停的用看似“找茬”的态度来证明对方真的在乎自己的感受,恋爱中的人都看起来略作,就是这个原因了。这种奇怪的心理和行为模式,使得初恋变成一杯苦中带着甜蜜的茶,苦的尽头总有回甘,使得人情不自禁的饮下一杯又一杯,乐此不疲,疲了也要继续饮。
舱内一片静默,沈今竹心头烦闷,说道:“你走吧,我要午睡了。”
徐枫站在原地不动,沈今竹又说了一遍,徐枫固执的将檀木牌递过去,“你刻上东西我就走。”——和曹核同处一室也就罢了,我才不戴和他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呢!
沈今竹叹道,“好吧,我用裁纸的小刀试试,若刻废了,你也不许扔掉。”
见沈今竹让步了,徐枫心情大好,她果然还是在乎我的!徐枫连连点头道:“你就是刻一个癞头鼋,我也戴着。”此话一出,徐枫暗自后悔:上一次和沈今竹吵架,甚至拔剑相向,就是因为他失口说赘婿无用,沈今竹说他祖宗中山王徐达是癞头鼋引起的。
沈今竹似乎没在意,她笑道:“说话算话,我就刻只乌龟,看你戴不戴。”
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徐枫只得认命。沈今竹拿着裁纸刀在檀木牌上划着,一会就成了,吹了吹上头的碎屑,递给徐枫,徐枫以为真是只乌龟呢,垂头丧气的接过,蓦地身子一僵,涨红了脸,说道:“你怎么刻了这个?”
沈今竹抿嘴一笑,“怎么了?你真想要个癞头鼋啊,那个长的太丑了,还凶巴巴的,再说我也不会刻啊。”沈今竹心宽,倒是把那天骂徐枫祖宗是癞头鼋的事情都忘记了。
徐枫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很好,我很喜欢,你怎么想到要刻这个呢?”
沈今竹双颊飞出一抹嫣红,“两片叶子而已,刻的顺手。”
徐枫回到舱里,曹核还搂着檀木牌做着美梦呢,但是徐枫已经没有任何愤怒的感觉了,他躺在铺上,看着檀木牌反面刻着一片枫叶、一片竹叶,开心的裂开嘴笑着,连睡着了都没有合拢。
傍晚时分,商船就到达了扬州,船只靠港停泊,因为明日天亮就要上船继续赶路,众人就没有进扬州城,结伴在港口附近找了间榻房住着,刚一进门,迎面哄涌而上一群中人经纪,庆丰帝赶紧拱手说道:“诸位!我们的货物都要运到杭州贩卖,在扬州只是下船过夜,你们找别船去吧!”
一个中年经纪笑道:“各位客官,你们就不想多捎带点货物去杭州贩卖么?倒手就能赚些银子呢,我们榻房后面的仓库什么都有,有安南的犀角胡椒、暹罗的*宝石、广州的沉香麝香、益州的麻纸、严州的雄黄、郑州的毡、西北的狐皮、日本国的倭扇和漆器,那些江南丝麻布匹就更不用提了。各位客官先请用饭,饭毕总要散步消食的,不妨跟随在下去逛一逛仓库,说不定就有各位想要贩卖的东西呢。”
所谓榻房,就是客栈和仓库的结合体,榻是给人住的,房指的是堆放货物的仓库,类似后世的酒店加上物流中心。榻房都设在成为驿站和港口附近,商人们的大宗交易,也一般是在榻铺进行,买卖双方多半是通过中人和经纪牵线搭桥完成的。商人不需要进城寻买主,大多就能将货物变成现银,经纪和榻房从中抽成得报酬。当然了,如果已经在城里定下买主,货物就径直运到城中去。
游商们就是在各个城市的榻房中买进卖出,从差价中获利,这中年经纪说的很有道理,船中货物都运到杭州去,有空在扬州榻房里买些紧俏的货物带上船,到了杭州能多卖点钱——但问题是,庆丰帝一伙人全都不务正业啊,庆丰帝抱拳婉拒了,说商船货仓已满,装不进去新货物了。
众中人经纪听了,皆失望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去继续闲聊,在榻铺守株待兔等待下一波客商。庆丰帝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