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叫皇上去死吗?!小姑娘胆大包天,口齿伶俐,还口无遮拦,沈家和徐家居然养出这等彪悍的千金大小姐,真是怪哉!曹铨甚至觉得,比起沈今竹,自己家的熊孩子核桃算是听话老实的了,起码核桃就不会要皇上冒险用这短柄火【枪。
庆丰帝不仅不恼,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居然还坦率的自我解嘲说道:“你说的没错啊,我是大明运气最好的人,可是呢,我的运气基本都用在转世投胎上面了,偏偏托生在我母后的肚子里,是唯一一个皇后生的皇子,而且不残疾、不呆傻,也没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不良嗜好,封了太子,继位时虽也也经历过一些波折,但还是坐稳了江山。哈哈,你们都是读过史书的,古往今来那么多的太子,能有几人是顺利继位的?我的运气基本都用在皇位上了,这兵部新造的短柄转轮燧发枪真的不敢用啊!”
庆丰帝如此自嘲,沈今竹觉得解气,当然不会真的要他开枪,她无奈的拿着火【枪试着瞄准,曹铨又提醒道:“这个——你瞄准后最好将头转过去再射击,或者干脆带个木质、或者铁质的面罩,因为有的枪没有打造严实,开枪的时候会从弹匣后方喷出火药灼烧面部,火药厂在试射的时候,有个工匠就被弹匣后喷的火药烧瞎了右眼!”
沈今竹赶紧放下火【枪,指着上头圆孔瞄准器说道:“开枪还要闭眼转头,那这个瞄准器是个摆设吗?还是留着穿花绳挂在腰间当饰品用的?”
曹铨无奈摇头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大明工部火药厂目前就这个水平,这枪还在改造过程中,希望以后能做出可以媲美荷兰人的火【枪吧。”
庆丰帝拿起火【枪往空中挥舞了一圈,乒的一下将桌上的茶壶砸成碎片,说道:“这东西其实也并非一无是处,当铁棍用可以防身嘛。”
这样也可以?沈今竹和曹铨都被庆丰帝的乐观惊呆了。庆丰帝看着两人惊愕的目光,呵呵笑道:“工部金陵和京城两处的火药厂都是向户部要银子倒腾这些新玩意儿,他们造出来铁棍也好,火【枪也罢,花的又不是我的私房钱。”
“可是——”沈今竹喃喃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户部的银子难道就不是您的银子?”
“表妹,你真是我的知己啊!”庆丰帝抓着沈今竹的手,激动的说道:“当年我刚刚即位,想重修慈宁宫,让太后住的舒服些,再给宫里的嫔妃还有老太妃们换一批新的头面首饰,需要五十多万两银子,我就找了户部尚书张阁老,向他要银子,这老头坚决不给,说这是我的私事,要用就用自己的私库。我就说了一句和你刚才一模一样的话,然后问他户部的银子是不是我的?你猜这老头最后说什么?”
“说什么?”沈今竹问道。
庆丰帝拖着哭腔说道:“他都懒得和我解释,甩头就走了,还说皇上只管要,反正内阁是不批的。最后我挪用了做皇袍的银子修了慈宁宫,给嫔妃换了头面首饰,整整两年上朝穿皇袍都是先帝爷的旧物,呜呜,户部的银子看的到摸不着,太折磨人了。所以每次看到工部、兵部找户部要银子造兵器、修河道时,那张阁老肉痛心疼的可怜样,我就觉得解气,哈哈!”
沈今竹带着就是那么任性的皇帝还有精神高度紧张的曹铨出门觅食去了,臭豆腐、蟹壳黄烧饼、糖炒栗子等等每样都尝了几口就吃的七八分饱,沈今竹瞧着庆丰帝还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在路边的炒货摊子买了些瓜子花生等物,朝着在路边揽客的独轮车车夫招了招手,那车夫催动着拉车的青骡走来,“请上车,三位客官要往哪里去?”
独轮车其实就是一个车板子,四周都是空的,连遮风雨的顶棚都没有,但这种最廉价的代步工具却最能看清金陵城的街道风景和风土人情,庆丰帝就是喜欢坐这种车。
沈今竹说道:“你的车我们包下了,沿着大路一直往北走,给你二十个铜钱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