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灏年纪轻轻,又才华了得,若明年春闱正得中进士,就是京城权贵官宦人家争相抢夺的金龟婿了,那里轮的到沈韵竹呢。从今日白灏的表现来看,他人品不错,对妹子还是有些情谊的,若他老娘白夫人真洗心革面改正了,倒真是个不错的人家啊!要不要回去和妹子、大嫂还有祖母她们说说这事呢?
且说白灏在花船上陷入了沉思,而花船对面的河楼上,沈今竹、李鱼、汪禄麒还有徐枫都抱着一个先卤后烤喷香的肘子啃着,脆皮的焦香、柔韧劲道的蹄筋、还有牙齿轻轻一咬就从焦皮里喷涌而出的滚烫油脂将味蕾全面打开了,四人一起享用着美味,刚才的小摩擦就在着肘子的香味中消散了。
而与此同时,在离秦淮河约二里远的贡院街北面遗贵井街坊里,有一个三进的大宅子。大门口挂着一对写着“余宅”字样的红灯笼,宅子后院西厢有一个被布置成新房模样的房间,房间里也摆着这么一对先卤后烤的猪蹄。傍晚时分和沈义然道别的孙秀拿着一个猪蹄仔细吹了吹上头的热气,还拿牙齿咬一小口试了试温度,便将猪蹄递给身边新婚燕尔的小娇妻,说道:
“这是最近秦淮河河楼最时兴的先卤后烤的猪蹄,有一家做的最好吃,我上了岸就去买了两个,拿到家里已经有些凉了,就要厨房在灶火上重新烤了烤,虽说没有刚出炉的好吃,但也差不多了,娘子尝一尝。”
小娇妻将柳腰一扭,脸一别,嘟着樱桃小嘴说道:“上了岸?都说秦淮河花船上的女子个个都貌美如花,你还舍得上岸?”
孙秀新婚燕尔,见小娇妻的醋样都觉得可爱,他做低伏小解释道:“我是发过毒誓的,此生不碰别的女子,就守着娘子一个人,你要不信我,我——我就不去江南贡院考试了。”
小娇妻方正过脸来,说道:“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四天后秋闱,我亲自送你去江南贡院,你的考篮我都替你打点好了呢。”
“我都听娘子的。”孙秀又将猪蹄递过去,“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吃的。”
小娇妻启朱唇,开皓齿,尝尝味道,顿时胃口大开,吃了大半个方放下,孙秀将剩下的全都吃了。这猪蹄有温润补肾之功效,孙秀和小娇妻又是新婚燕尔,春意正浓,当晚便早早吹灯安歇了,卧房黄花梨架子床如被鼠咬虫蛀般,咯吱咯吱响到半夜方止。
虽说昨夜有些放纵过分了,次日一早,孙秀多年养成的早起晨读的惯性还是叫醒了他,他起床洗漱在庭院默读时论文章约半个时辰,小娇妻才悠悠转醒,丫鬟从厨房提了食盒进去摆饭,他便回房和妻子共进早饭,吃到一半,岳母房里一个管事嬷嬷来了,小娇妻客客气气的请她坐下,从箱笼里取了一小包碎银子给嬷嬷,说是这月的家用。
管事嬷嬷笑眯眯的接了,说道:“三小姐和三姑爷好生用饭,老奴先走了。”
孙秀顿时没了胃口,说道:“这老婆子忒没眼色了,总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来要银子,我早就说过了,既然娶了你为妻,便是结两家之好。岳母孤儿寡母带着几个小姨子过活不容易,我每月都会给银子孝敬她老人家,养活家里人。岳母是个好的,可是这老婆子太可恶了,一月好几次都来要银子,真是烦人。”
小娇妻解释道:“之前你给的那些银子应该是够的,可是我们家刚搬到金陵,不知金陵柴米贵,一应花销多,嬷嬷便多要了几次银子,不止是你,大姐夫和二姐夫也是每月交好几次家用呢。”
孙秀虽是松江华亭乡下土秀才,但是家底丰厚,他来金陵赶考,家里生怕他在外受委屈,给他准备行囊时很舍得下本钱,除了一些银两,还将二千两的会票塞进去,这种会票比银票更加安全,银庄见到持票人本人的印信才会放银,所以即使被偷也无妨的,孙秀成亲前天急用银子,便兑了五百两银子出来,可是岳家的家用太大了,如今新婚才一月,五百两就见了底。
孙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