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铺着柔松的羊毛厚织毯,每回出门前车底空格里煨过银丝炭,热气上浮烘烤得车内温暖如春,使得她坐在车内不用捧着手炉。手脚活动自如不说,人也没察觉到一丝寒意。
宽敞的车厢内可容下她带着六个婢女同坐,如今只余她和尚坤两个。那人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她半枕着他的腿听木轮辗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声响。
一会儿要到太子的别院坐客,想起京中另外一个传言,她别过头看一眼尚坤。
以前尚坤身边没有女人,别人都说他不近女色,或许私下好着男风。可自打忆君进了大长公主也有半年时间,有经验的年老妇人能瞧得出她一直没圆房,也不知谁先提起,武英侯不能人道云云。
说得神乎其神,好似他们亲眼所见尚坤的隐疾,就连晋阳大长公主也坐不住,把他们俩唤到眼前明言暗示,唬着脸要求务必年内把事办了。
可尚坤步调不改,每每在帐中挑逗得忆君情|欲高涨,他自己也是欲|火中烧,始终没走最后一步大概是他心里鬼祟在做怪。
忆君伸出手指挠他的手心,尚坤半伸开手捏着不让她乱动,把出门前说过的话又叮咛一遍:“去了别有顾忌,你以前和七公主怎么相处,照搬过来对付太子妃和大公主她们,用不着奉承她们。”
太子请客,约上一母同胞的姐妹和弟弟,再喊上尚坤,再有两位驸马,说好了在别院住上两三日,完全不搭调的一伙人凑到一起好怪异。
为争储斗得你死我活的太子和裕王,分属两个世敌阵营的夏世子和尚坤,痴心不改的七公主,还有两个‘妖姬’柳嫣然和忆君。
忆君想着笑出声,凑到尚坤眼前逗他,“今日太子府里卧虎藏龙,要开群英汇,大家粉墨登场,要有好戏瞧了!”
“不许幸灾乐祸”,尚坤微笑一下,睁开眼手捧着忆君的脸,对她做个鬼脸。忆君故意吓得花容失色,瞪大眼睛拍胸脯说吓死了。
他笑出声,黑眸烁烁发亮,对她讲里头的门道,“舅舅想过一个安乐太平的新年,想看到夏家和尚氏握手言和,更想见两个儿子亲睦和气。太子要顺应帝心,来的人也都不是傻子,明白个中隐情,摆着笑脸走过场。之后山是山,水是水,各归其位各干其事。”
要不是这个原因,尚坤才没有功夫应对裕王和夏云然,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定国公府及尚氏一派。裕安帝要一个平和的假象,做给他看就是了。
权贵们的弯弯绕绕真多,忆君听过之后只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她去了吃喝玩乐,和七公主打打嘴架,离大公主和三公主远一点,见到太子妃要大方,总之不能缩手缩脚给尚坤丢脸。
这种场合没她也行,可尚坤一心想领她出去见世面。皇子公主们见得多了,忆君也不再把他们当回事。
两人说着话,到了太子别院门前,经过大门并不停,马车直通到一座广厦房屋前,太子领着太子妃姬妾们及膝下众儿女相迎。
这边人未下车,那边太子爽朗的笑声响起,“平安奴,想当初大雪纷飞时你仍骑在马上,领着儿郎们狩虎猎熊,七天七夜呆在林子里也不见喊冷,茹毛饮血气势吞牛。如今沦为美人裙下客,京中不复见你纵马飞驰。孤为你惋惜,可见英雄难为美人关。”
有人奚落他,尚坤眉头不带皱一下,扶下忆君,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直冲太子当胸一记轻拳,笑道,“三郎看我威风依旧否?”
旁边的太子妃笑得花枝轻颤,太子呲牙咧嘴捂着胸膛,拧着长眉做痛苦状,“孤说不过你,更打不过。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收拾你的人就在眼前,有人替孤来出气。”
趁着一对表兄弟斗嘴,忆君向太子妃行万福,她们之前有过两面之缘,说话不多,可算是相识。
太子妃二十多岁年纪,圆脸盘儿,眉目生得温婉,说话也是轻柔体贴,拉住忆君的手扶她起来,引见自己的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