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强忍下心头的怒气,打开车门,拉了一个人下来。下站的耆老距离马车明显更近些,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只觉一阵凉气扑面而来,连带的车里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物事,刚要细看,却不妨杨兴已是关了车门,扯着刚下来的人就往前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被推开,却是那文吏打扮的男子忽然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
“喂,你有完没完啊?”杨兴明显有些不耐,压低声音冲那人吼道。
“我——”男子想要解释,哪知一张嘴又吐了起来,好半晌才直起头,神情苍凉,“杨将军,我,我也不想啊!”
一想到这几日的糟心日子,真真是生不如死啊。只任凭是谁,和这么一车子东西呆在一起怕是都不会好了!以为谁都是那些军营里的糙汉子吗,若非不会驾车,不然,怎么也要闹着当车夫啊!
杨兴横了男子一眼,咬牙上前揪了此人继续大踏步向前,到了堂上,也不理众人,竟是朝着成弈的方向躬身拜倒:
“靖海关守将杨兴见过少国公,末将来得晚了,让少国公您受苦了……”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潘仁海的脸色更是一下变为铁青——杨兴此举,竟是比自己所能设想的最坏的情况还要糟糕。
被杨兴拉的跌跌撞撞的汉子无比憋屈的抹了把脸——
早知道这些当兵的都是性情中人,可放眼堂上,全是赫赫权贵,自己可不敢跟他一样率性妄为。
当下拼命挣脱杨兴的手,颤颤巍巍在中间跪下,冲着堂上众人道:
“东峨州知府衙门书办肖明亮见过各位大人。”
“肖明亮?”潘仁海最先接话——杨兴的模样分明对成家死心塌地,还是不要让他有开口的机会好,当下顺着肖明亮的话头道,“是邓斌派你来的?既从边关来,那里现在情形如何,咱们大周有几座城池被毁,百姓可有安置?”
连珠炮似的发问,竟是把忧心朝局的忠臣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肖明亮,至于成弈和杨兴,则明显被忽略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贵人,肖明亮明显更加无措,半晌才道:
“边关啊,那里一切都好。百姓也好着呢……”
话没说完,就被潘仁海打断:
“昏聩!什么叫一切都好!东泰人攻破靖海关,兵临城下,百姓怎么会安好!”
语气里是丝毫不加压制的愠怒。
肖明亮吃了一吓,伏在地上不住磕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却不妨旁边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这位大人身居京城,知道的倒是清楚。只是,谁说靖海关破了?”
却是杨兴,听潘仁海如此说,早气不打一处来——
亏得我们兄弟在边疆浴血奋战,这些达官贵人不出一点儿力不说还陷害功臣,这会儿竟然连靖海关被攻破这样的谣言都放出来了,如此空口白牙说瞎话,还要不要一点儿脸了。
“杨将军,靖海关被破不是你之前亲口所言吗?”华婉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夫君严钊血书中所言,怎么可能是假的。怪不得杨兴会来京城,这会儿明显瞧出是来跟自己打擂台的。也不知那陈毓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哄得杨兴如此听话!
一时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惶恐,却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必得咬死之前所说的,不然,严华两家必然在劫难逃,至于自己,别说荣华富贵,能落个囫囵尸首就不错了。
“将军本是深明大义之人,不然也不会浴血边关,现下国难当头,想想那些依旧在战场上冲杀的袍泽,将军可也莫要为了些蝇头小利做了糊涂事才是啊……”
“杨兴!”潘仁海也脸色一沉,怒斥道,“你是大周的臣子还是他成家的私兵?东泰人拥兵犯边,边关正是用人之际,你不思保家卫国,却私自跑回京城,本来念在你好歹也曾为国效劳,不予追究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