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才陈毓说是赵昌找人把他卖了时,陈清文一下就信了——表哥当日可不是屡屡恨恨的说,总有一日要给大哥好看?!
可恨自己当日听着,还以为那赵昌也就说些狠话罢了,却不料他还真就敢对毓儿下手!
还有娘亲,更是个糊涂的,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没有认清外家的贪婪不说,反倒始终对照顾了一家子的大哥看不上眼,一时又是心酸又是无奈,更兼对着冥顽不灵的娘亲灰心不已,颤颤的对着赵氏道:
“娘亲,您是不是真要逼死了儿子才甘心——”
说着转向衙差,木着脸一揖到底:
“我娘的伤委实是被我表姐给作弄出来的,既然我娘要追究,那差爷就跟我来,只管把人带走讯问便是——”
一番话说出口,令得赵氏登时傻了眼——
一定是撞了邪了吧?先是丈夫敢放言要休了自己,然后一向最疼爱的儿子也竟敢忤逆自己!
可自己分明想要告的人是继子和李静文那个贱人啊,这要是真把秀枝带走了,自己可怎么回去跟娘家人交差!
又知道儿子根本受不得刺激,也不敢和对待陈正德那般混闹,只得忙忙道:
“差爷,差爷,我侄女儿撞到我全是意外,我不是要告她,我是要替我侄子赵昌伸冤啊!是赵昌啊,先前也是在县衙做事的,你们也都认识的对不对?我侄子被我那狠心的继子给害了啊,你们要替他伸冤啊!”
“赵昌?”那差人也是一愣——赵昌前些日子请了假外出,按道理昨日就该回衙销假了,却一直没见人影,怎么这陈府老太太的意思竟然是已经被人给害了?
谋害官差,那可是重罪。更不要说,被告的那人还是陈清和这个举人老爷!
如果说仅仅是拿个把下人自己还能够做主,可真是要对付陈清和这样一个举人,可就不是自己能担得起责任的。
好在,县太爷也一道跟着来了的。
忙不迭的转身出来,小跑到外边满面寒霜端坐的县令程英身旁小声回禀——
程英好歹是一县的太爷,本来这样的事情并不需要亲自出马,无奈这几日整个怀安官场都不太平至极——
程家也算大家族,在官场里颇有根基,也因此,程英虽不过是一介县令,消息却是灵通的紧。这几日接连接到家族传书,说是几日来已有几县县令革职待审,而让这些一县之长落马的原因,全是牵扯到了一宗拍花子案里。
虽然以程家人的身份,尚不知道这起拍花子案到底拨动了朝廷的那根弦,却隐隐猜出,怕是必然涉及官场中人。
至于陈举人家上元节走失了小少爷陈毓一事,也早就是合县皆知。冷不丁听陈家仆人来告官说陈少爷回来了,连带着坑卖了孩子的人也已经得了,登时就坐不住了——
堂堂举人家的小少爷都敢坑了去,说不好,和家族传来讯息中的拍花子案是一起的,自己若是不能小心处理,会牵连到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也不一定!
也因此,一听说陈毓寻回来了,甚而连那掳走陈毓的贼人都得了,程英当即就坐不住了,竟是亲自带人来了陈家。
倒没料到一进府倒是没见着相关人等,只有一个伤病卧床胡言乱语的老妇人。
这会儿又听竟然还牵扯到自己府内一个衙差,不由蹙起眉头,半晌道:
“走吧,咱们去屋里,让赵氏细细道来——”
没想到官差去而复返,更没有料到,竟是连县太爷都给惊动了,房间里包括陈正德在内,三人都有些被吓住了。
反倒是赵氏,明显觉得自己有了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