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金虔细眼愣愣,条件发射一回头,只觉一股疾风掠过额头,一个瓷碗在离自己鼻梁不到半寸的地方被一只手接住。
手指修长,虎口指节皆有厚茧,袖口,是挂着微微风尘的素蓝。
这双手金虔自然熟悉。
每次蹲马步被挂大蒜的,是这只手;
每次偷奸耍滑耍滑偷懒偷睡被抓住的,也是这只手;
每次去市集偷买某人私人物品赚私房钱被逮住脖领的,还是这只手;每次遇到危险时能滴水不漏护住自己的,仍是这只手……
眼前的影像开始模糊,鼻子里面好像被灌了芥末,金虔不知道嗓子里堵了一块什么东西,就是觉着自己呼吸困难,胸口发闷,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
“金、金兄,你没事吧,可是伤到了哪里?”颜查散脸色大变,忙冲上前上上下下将金虔好一番检视,可检查了半天,连一毫毛的伤口也没看见。
颜查散一脸无奈,望了一眼细眼盈满水光,鼻子头红的好似酒糟的金虔,叹了口气,望向自替金虔接下碎片就默然侧立一旁的展昭。
展昭俊容漠然,喉结上下翻滚,终于硬邦邦挤出一句:“你又待如何?”
“展、展大人……”金虔吸着通红的鼻子,声音瓮声瓮气,“不管属下做错了什么,展大人您要罚要骂要打要掐属下绝无半句怨言,以后展大人让属下蹲马步就蹲马步,挂大蒜就挂大蒜,巡街练剑跑腿倒洗脚水,属下绝不皱一下眉头,就是不要生气不理属下啊啊!属下对展大人的敬仰,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嗝!”
说到最后,居然以一个泣声嗝做结尾。
“咳咳……”颜查散一脸忍俊不禁,打圆场道,“念在金兄如此诚心,展大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展某不曾生气。”展昭泥塑面容有些松动。
“展大人一定是生气了!”金虔一抹脸,一脸肯定。
“金兄误会了。”
“完了完了!展大人居然叫咱金兄?!完了完了!”
“展某没……”
“大事不妙天下大乱世界末日万事休矣啊啊!”
事实证明,纵是江湖号称绝顶好脾气温文儒雅的南侠也招架不了汴京第一利嘴的频频攻击。
“金虔!”石塑面具瞬间瓦解,灼亮怒火透眸而出,朗朗声线激出层层怒意,“你出门不过半月,认识人家姑娘才不过几日,就和人家私定终身,成何体统?后竟又偷跑私奔在外,闹得满城风雨,成何体统?!未及弱冠,还未成年,竟来这风月之地寻欢作乐,成何体统!!”
一番苛责,将颜查散和金虔惊栗当场。
颜查散目瞪口呆半晌,才将眼珠缓缓移向金虔:“金兄,这次你……”
再看金虔,细缝长眼瞪的比铜铃还大,满面呆滞,显然是被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润猫儿怒发冲冠的现场直播给吓傻了。
“穿蓝衣服的,你做什么?!”一声俏喝瞬息而至,只见丁月华一串箭步脱离战圈,疾奔至金虔身侧,低头一看金虔好似兔子似的细眼,顿时怒目瞪向展昭,“你做了什么?!”
一抹雪影随后而至,白玉堂一见二人面色,也是一脸惊诧。
再看两位当事人,一个黑着脸硬邦邦立在一旁,一个细眼滴溜溜圆傻眼当场。
白玉堂、丁月华不得不同时望向颜查散。
颜查散暗叹一口气,不动声色扫视四周一圈,但见一片狼藉的琼玉阁内一众寻欢客早已被丁、白二人的激斗吓得夺门而去跑得干干净净,仅剩几个姑娘和老鸨躲在老远的角落里瞅着这几尊瘟神瑟瑟发抖。
“展大人只是责备金兄了几句。”颜查散刻意压低的声线里透出几分无奈。
白玉堂桃花眼一转,顿时了悟,宝剑锵然入鞘,抱剑立在展昭身侧,明显的猫鼠统一战线,暗咬银牙道:“小金子,想不到你人不大,本事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