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是难以安枕,不时地翻来覆去,直扰得乾元帝也不能睡。乾元帝待着玉娘也算好性儿,看着她睡不安枕,以为她近乡情怯,不独不恼,还把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在怀中,温声安慰道:“你这是作甚?回家看看罢了,何至于此。你若是这样不爱惜自家身子,我倒是后悔答允你省亲了。你乖乖地睡一会,也就天亮了。”又把手摩挲着玉娘玉背,这才哄得玉娘缓缓睡去。
到得辰时初刻,珊瑚过来请玉娘起身,服侍着更衣沐浴。劝着玉娘用了些早膳,又奉上皇后冠服,伺候着穿戴了,正要往前殿拜别,乾元帝身边的昌盛就过来了,见着玉娘已装束齐备,忙上来行礼,堆了笑道:“奴婢见过殿下,圣上命奴婢伺候殿下。”
玉娘听着昌盛的话,眉头不可见地微微皱了皱,脸上依旧带些笑,只道是:“圣上还有什么旨意么?”昌盛也不起身,笑说:“圣上口谕,殿下不必过去辞行,早去早归也就是了。”这那里是什么旨意,倒仿佛是寻常夫妇,妻子要回家省亲,做丈夫的舍不得妻子久留母家,在妻子还没出门前便殷殷叮嘱:“早归矣。”浓情蜜意,可见一斑,是以昌盛待着玉娘更是谦恭。
乾元帝这番话叫昌盛当众说来,玉娘不得不做出一副欢喜的模样,把袖子举来遮一遮面,道是:“起来罢。”昌盛这才起身。乾元帝即命昌盛来伺候玉娘,玉娘便将金盛留下,使他照应元哥儿,才踏出椒房殿,便看着椒房殿长长的汉白玉石阶下站着个黑盔红缨的男子,窄窄的脸庞,细长双眼,垂眼看着地上,不是赵腾又是哪个。
阿嫮再没想着能在椒房殿前见着赵腾,脚下不由一顿,转脸与昌盛道:“神武营乃圣上扈从,无旨不敢擅用。”昌盛哪里知道阿嫮与赵腾之间的纠葛,只以为谢皇后是见着神武将军意外,还赔笑着道:“殿下放心,这是圣上特令神武将军随扈,以保殿下平安。”玉娘这才点了点头,把眼光从赵腾身上挪开,方看着未央宫中的妃嫔婕妤等在门前等候。
诸妃嫔们看着玉娘现身,齐齐拜道,口中道:“妾等恭送殿下。”玉娘将诸人看过一遍,又把眼光在高贵妃脸上停留了回,脸上露了些笑容:“有心了。”这才缓步踏下石阶。
看着玉娘踏下石阶,赵腾口称着“殿下千岁”率身后的神武营军士跪倒在地,看着玉娘足踏描金如意云纹头的青舄鞋一步步慢慢地从面前行过。待行到赵腾面前时,阿嫮到底站下了,轻声道:“有劳赵将军。”
赵腾自看着阿嫮现身,心上就百味纠结,即想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又怕见着阿嫮,露出端倪来,叫人疑心,没的连累了阿嫮,只得把眼盯着足下,双耳却听着阿嫮动静,忽然听着阿嫮与他说话,语声温和,犹如从前,一时竟是忘了答话,好在他身后跪着宁峤,轻轻扯了下他战袍,赵腾方回过神来,依旧垂了头道:“臣奉圣上旨意,伺候殿下出宫,不敢当殿下问候。”
宁峤听着赵腾这句,不住地扼腕,暗道赵腾糊涂。他倒是未疑心着其他,只以为赵腾自恃是战将出身,立有赫赫战功,不甘伺候后宫,方才冷淡如此。可谢皇后是哪个?她是乾元帝明旨册封,拜祭了天地宗庙册立的皇后,更是深得帝心,又有两子傍身,若是无有意外,日后就是太后。若是得着她的青眼,就有两代帝王的关照句,胜过多少辛苦。是以看着赵腾毫不在意的模样,恨不能将赵腾扯下来,自家顶到前头与谢皇后说几句话,好叫谢皇后记得他,无如他是赵腾副将,军中等级森严,且轮不着他出头,只得在后叹息。
又说交卯时,承恩公府就忙碌起来,。马氏与冯氏各有诰命,早早地按品大妆,又把云娘与宁姐儿两个带在身边。宁姐儿还罢了,年纪幼小,自然是长辈们说甚她听甚,十分乖巧。云娘却是将将有些儿懂事的年纪,平日又少了管束,略活泼了些,马氏唯恐她冲撞了玉娘,倒惹得一家子为她担惊受怕,是以拎了她在身边,翻来覆去地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