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一起构陷庶母,如今定下母子君臣名分,也好叫他们收一收痴心妄想。
玉娘知道乾元帝的意思,无非是只将陈氏降为婕妤处置得轻了些,如今趁着册后大典,叫陈婕妤与景和出来朝贺她,也算是出气。玉娘虽不将这些细枝末节放在心上,可当着乾元帝的面,先是迟疑地道:“圣上说的,我原也想过,只是我想着陈婕妤因我丢的淑妃位,趁这会子放她们母子出来也就是了,到底景和无大过呢。”
可不是无大过呢!虽然陈婕妤母子阴私事做了许多,可他们手段隐蔽,竟是没留下什么铁证实证,便是这回吃亏也是没怎么伤筋动骨。若是放着他们母子不理,不说陈婕妤,便是刘景和,他已定王妃又无有大过,反是替母受过,关得久了,只怕就些儿迂腐的或是沽名钓誉的人要拿他来搏名声,到时上书上奏替他鸣冤,倒叫他博了美名去,反为不美。
且陈婕妤与刘景和一直叫关着,自然不能犯错,便似两条毒蛇蛰伏起来一般。而他们即蛰伏了,碍着乾元帝也不好拿他们母子如何。可乾元帝与景和到底是父子,天长日久的,若是生出一两分可怜来,倒是不美。不如趁着乾元帝对他们母子还不喜将他们放出来。以陈婕妤与刘景和的脾气,便是忍得一时也忍不了一世;便是他们不动作,他们人出来了,嫁祸还不容易吗?
又说,乾元帝册后旨意即下,自然晓谕王公大臣、六部百官,景和便是叫乾元帝关着,也一样听说了,他听说时,正在书房抄孝经。
倒是与景和为人内敛阴狠不同。景和写得一笔好柳体,柳体楷书以“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著称,较之颜体,柳体稍显均匀瘦硬,故此有颜筋柳骨之称,这样的字体拿来抄书格外显得工整秀丽。
正写到“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时,听着乾元帝册后的消息,“兆民赖之”的“之”字一笔便拖得老长,整张纸都废了。
景和看了会这张写坏了的字,忽然将手上的笔掷了出去,又把书桌上的,笔架笔山笔洗砚台等等都扫落在地。砚池中还有些墨水都翻在米色的地毯上,再叫笔洗中的清水一洇,染黑了一大片。
能进书房服侍的内侍都是景和心腹,素来知道自家吴王殿下素有大志,看着他这般激怒,倒也不奇怪。如今宸妃做得皇后,她又年轻,日后若是叫她生下皇子来,便是嫡子。大殷朝素来有嫡立嫡,立朝百余年来,可没例外呢,自家殿下虽年长,在身份上白白吃亏,可不要发怒。
不想景和双手撑在书案上歇了歇起,缓缓地将眼光移向左面。左面的粉墙上挂着一幅水墨洛神,只有简笔勾勒,画中美人衣带当风,香袜凌尘,侧着螓首,只露出一管琼鼻,一点樱唇,虽不是名家手笔,也可见画中人意态俨然如生,仿佛会得转眸流盼一般。
景和怔怔对着画像瞧了回,忽然哈哈一笑,几步走到墙前探手将画取下,取下画下端的卷轴,双手一分就要撕画。只听着一声轻响,画像尾端已裂开了一道口子,裂口将将延伸到洛神的裙边,景和手势就顿住了,将画像捏在手上又瞧了回,手指在洛神脸上摸了俩摸,长叹一声,将画卷好扔给了内侍,抬脚走了出去。
又说连着景和这里也知道,陈婕妤哪里又怎么能不晓得。
说来陈婕妤比景和更可怜些,她是为甚叫乾元帝关的,未央宫中哪个不知道?更有,乾元帝不仅削了陈婕妤份位,更下旨与陈奉,使他按分例收缴陈婕妤铺宫陈设时将承明殿中服侍陈婕妤的宫人全部新换了回。
这些宫人太监都是新来的,与陈婕妤本来就没多少情分,这时再听着被自家婕妤往死里得罪的那位宸妃娘娘如今做得了皇后殿下,那陈婕妤自然得不着好,多半儿要在承明殿中关到死了。宫人们还好些,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