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乾元帝到得宣室殿,先更了衣,出来时,桌上已泡好了茶,又放着四样茶点,四样鲜果,茶点中有一样是玉娘素日爱吃的,就叫昌盛给玉娘送去,昌盛忙取了食盒来装了,正要亲自给玉娘送去,乾元帝又道:“叫她别多吃,叫朕知道她耽误晚膳,朕不答应。”这话中透出的意思,已不是寻常的皇帝宠妃的关系,倒是透出几分真心疼惜来。昌盛悄悄打了个哆嗦,对这趟差事格外看重起来。
要说起玉娘来,乾元帝身在局中看不明白,他们这些服侍的,日日把主子的言行在心中揣摩几个来回的。却是看得清楚,虽说这位谢才人才十六岁,看着又娇怯软糯,却是个顶顶精明的,行事说话,竟是无一处不和乾元帝心思,真不知道她怎么揣摩出来的,更别说还生了那样一张脸,也怨不得乾元帝这般宠她,如今看来只怕连高贵妃都靠后了,真要叫她生个皇子,在这未央宫,谁还能压过她去。
又说乾元帝打发走了昌盛,自己吃了盏茶,略吃了几口点心,就将候在殿外的尚书右仆射沈良才、礼部尚书孙奎、中书令李邦瑞召入,问他们二月初九的春闱准备得如何。从来春闱都是设在礼部的贡院,由礼部主持,故此倒是礼部尚书孙奎向前,从袖中取出节略来,向乾元帝一一回了。乾元帝手撑在书案上,仔细听了,倒是没什么错漏,也就点了头。
尚书右仆射沈良才、中书令李邦瑞两个为正副主考,这回是来领试题的,见乾元帝问完孙奎,这才躬身向前,乾元帝就把他们两个看了眼,因道:“为国取材,国之重也,望二卿家善自珍重,勿负朕意。”二人跪下领旨,口称:“不敢辜负圣命。”乾元帝这才将搁在书案上一个两头火漆封口的铜管递了下去,沈良才李邦瑞跪接,也就退下了。
转眼便是二月初九,便是乾元八年春闱开试的日子。大殷朝春闱分三场九日,第一场,二月初九日至二月十一日,第二场是二月十二日至二月十四日,第三场是二月十五日至二月十七日,连着九日。这九日中,举子们吃住都在贡院内,凭你是官宦子弟,抑或是富家子弟,或者寒门士子,俱都一样看待。是以每回会试,都有身子孱弱的举子晕倒在贡院内,叫人抬出来的。
举子们天蒙蒙亮时就候在贡院门前,等着那扇能叫他们跃入龙门的贡院大门打开。谢显荣站在举子们中间,望着贡院雪白的围墙。这些日子来,谢显荣往与冯宪交好的几个同年处都投了拜帖,有肯见他的,也有托着有事不在家不见的,然谢显荣晓得,便是肯见他的那些世叔世伯们人久在官场浸YIN,自然都是人精,肯见他一来是瞧在与冯宪同年或者同庚之谊,二来也是瞧着自己要参加大比的缘故,若是自家中了,倒是显得他们有慧眼,便是自家不中,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自家若是中了,且在二榜上,是个赐进士出身,这些世叔世伯能提携之处,自会提携一二,若是不能中,或者是个同进士,说不得要受些冷遇了,是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上提着的篮子,篮子里头装着的是这笔墨纸砚,还有这三日的干粮。
转眼三场会试已毕,后头的日子便是沈良才李邦瑞两个领着诸堂官批阅试卷,一月以后,就从今年参与会试的全国三千零二十七名举子中录取了一百七十四名贡士,其中不乏有笔花墨彩,字字珠玑,金门万言的,会元是湖南人士叫个詹思谦,谢显荣也在其中,录在了五十二名上。
沈良才为主考官,携了这一百七十四名贡士的名单来见乾元帝,乾元帝看过了,因问:“这回可有东安州阳谷城姓谢的举子?”因参与会试的举子们填履历时早将姓名籍贯父母等写下,取中贡士之后,这些贡士们的履历另抄了一份名单,沈良才随身携带,听着乾元帝动问,忙从袖中取出名录匆匆翻过,就道:“回圣上,有位谢显荣,是东安州阳古城人士。”
乾元帝就道:“将他的文章拿来我看。”沈良才不知乾元帝如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