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马氏的声音冷飕飕道:“好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杀伤了人命还这样若无其事,莫不是连王法也不在你眼中了吗?”
原是马氏自打在余姨娘面前说了孟姨娘要抱走云娘,只等着余姨娘同孟姨娘撕闹起来,最好落个两败俱伤,才出了她那口气。万不想,孟姨娘竟是失手将余姨娘打死了,这简直是喜从天降一般。马氏兴冲冲出了门,赶到了孟姨娘房中,只望着在谢逢春没回来前将孟姨娘这个贱人处置了,等谢逢春回来,也无话可说。
不想到了孟姨娘门前,一眼瞧见孟姨娘在里头照镜子,顿时又将马氏气倒,这个贱人竟是这般冷血狠毒,手上才沾染了人命,竟还有心思对镜理妆。
孟姨娘听着马氏声音,转过头瞟了她眼,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取了眉黛描了描眉,又对着镜子仔细照了回,似满意了,这才掷下眉黛,转身走过来,微扬着下颌道:“太太报官了没有?我失手误伤人命,理该见官。”
说来孟姨娘能这些年都拢着谢逢春,一来是她在青楼里学的那些蛊惑人的手段了得,二来,那张脸也实实的可人,便是这般年纪了,一般的体态风流,面目俊俏,刺得马氏眼痛。马氏冷笑道:“孟氏,我劝你安分些。你这样一幅花容月貌,见官判了斩刑,一刀两断,尸首不全的,岂不是太可惜了。倒不如趁着苦主没去告官,自个儿了断了,倒还能落个全尸。”说了一扬头,从她身后窜上两个粗壮仆妇来,一左一右将孟姨娘扭住了往地上按去。
孟姨娘身娇体弱的,哪里是这两个仆妇的对手,挣扎都不及挣扎,已被按倒在地,一根个麻绳套住她的粉项用力就勒,几下一收,孟姨娘已吸不进气去,脚下连蹬,脸色渐渐紫涨。马氏张大眼瞅着孟姨娘垂死挣扎的模样,将谢逢春纳了她之后,自家在这个贱人手上吃了多少苦头,如今这个贱人自家犯了刑律,也实在怪不得她心狠,便是老爷回来也没甚好说的,为着玉娘名声,也只将此事遮盖了。
心中正得意时,就觉得身边一道人影,竟是直冲着孟姨娘而去.往孟姨娘身前一扑,只得啊一声惨叫,勒着孟姨娘脖子的仆妇竟是跳起身来,左手捧着右手直跳脚,右手上滴滴答答落下血来。马氏这会才看清扑在孟姨娘身前的人竟是玉娘。
这一下变起俄顷,马氏竟是呆立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玉娘将手中握着事物掷在地上,探手去解孟姨娘脖项上的绳索,她扔在地上的是一支一丈青,簪头上鲜血淋漓。显见得是玉娘拿着这一丈青去刺那仆妇们,这才使仆妇撒手退去。
马氏眼见得功亏一篑,只气得两眼发黑,扶着青梅的肩道:“三丫头!莫非你不知道孟姨娘她拿着青铜鼐砸死了余姨娘,还口口声声地要见官吗?要见了官,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玉娘似充耳不闻一般,解了孟姨娘脖项上的绳索,扶了她起来,给她顺气。马氏带了来的仆妇丫鬟们要过去抢人,玉娘却是一把将地上那支沾满了鲜血的一丈青捡了起来,冷笑道:“我瞧你们哪个敢上来!”
从来这位三姑娘行动娇柔,犹如海棠带雨,杨柳迎风一般,就连说话也软绵绵地全然没个气性,哪料想今日柳眉晕杀,凤眼含怒,便是说话也斩钉截铁起来,也有叫她这番模样唬住的,也有觉着三姑娘到底有孝心,不忍见姨娘身死的,一时也没人上前。
孟姨娘是叫绳子勒得一时闭过气来,绳子一松,慢慢接上了气,咳了几声,张开眼,却见玉娘握着一丈青蹲在身边,立时慌了手脚,一把将玉娘的胳膊握住了,颤声道:“好孩子,你肯这样为我,我就是死了也是含笑的。只是我死了对你岂不是好,日后便是有人查着你的出身,也不能拿个死人说事,只会怜惜你的。你这是何苦。”
她方才险些给勒死,伤了喉咙,说话声音都是哑的,全不复往日动听,可这一番全然为女儿想的话,还是叫人动容。
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