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斟酌再三,终是开了口:“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夫应允,跟着宝珠往院子深处走,宝珠见左右没人,方才开口:“大夫刚刚说的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在大少爷身侧伺候这么多年,大少爷一直希望我能给蒋家添后,可惜自己也是不争气,总是怀不上孩子,眼看年岁也大了,大夫人又送一房过来,我若是还怀不上孩子,日后可怎么在府里过下去。大夫最是清楚生儿育女这些事体,不如帮我看看怎么调剂调剂,也好让我早日得了子嗣。若是成了,我可不会亏待您。”
大夫闻言,淡然一笑:“姑娘缘何这么说,难道姑娘身子不爽?”
宝珠摇头:“之前大夫人求名医来诊,说是我身子也不好,怀上孩子很是困难。”
大夫寻思了会儿,道:“姑娘可否说说,大少爷的阳精是否如水般并不密实?”
宝珠闻言羞得不得了,只管是垂着头点了点,大夫道:“姑娘身子并无大碍,而是大少爷的身子出了问题,与姑娘无关。”
宝珠一怔,又听大夫道:“这与大少爷时久用药有关,固体则精清,精清乃不孕,药理上本是相克的,只能取其一。”
又说了一会儿,辞了大夫,宝珠回到房里好一会儿都没出声,蒋煦躺在床上昏睡的无声无息,就似没了气儿一样,宝珠看了一眼,心下里有了算计,蒋煦这身子骨就算是日日神药供着也未必有几年活头儿,说不准哪一日就撒手人寰走了。可若是他死了,自己在蒋家无子可依,是万万站不住脚的,等着人死,她就会如同灰尘一般被扫地出门。想她伺候他十五年,青春年华都已逝尽,等到那一日被赶出蒋府还能有什么出路可言?她可不愿给蒋煦的短命殉一辈子去。
过了晌午,宝珠去屋里给蒋煦配药,她手心儿里攥紧了那药瓶子,怕的就快要攥出水来。又想起大夫临走时候给她说的那几句话,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了。这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连盼孙望眼欲穿的大夫人也不敢这么做,只道是怕累极了伤了蒋煦身子底儿,可宝珠现下没时间顾忌这么多,她想在方沉碧进门之前得到她想要的,早是已经等不及了。
宝珠捏着乌黑的丸子想了又想,迟迟放不进去,正巧这时,李婆子推门进了来,宝珠一惊,手里的药丸子一准儿掉进药碗里头,她着实给吓了一大跳,忙转过身子,撞得桌子一晃,药汤洒出许多。
宝珠见来人是李婆子,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没眼见的老货,进门也不敲,走路又没声响,倒是想吓死个人了。”
李婆子翻了一眼,没出声,走过来不善道:“我倒是没眼见了,姑娘在屋子里头也没声响,我这老货老眼昏花,耳聋的很,怎么知道会吓着姑娘。”
宝珠惊魂未定,恨恨的端了盘子,边往外走边道:“走着瞧,看别日我怎么消遣你。”
宝珠进了里间服侍蒋煦喝了药,蒋煦睡下没多久便见面色好了许多,宝珠知道是药丸子起了劲儿,不禁心里窃喜起来。
蒋煦只觉得梦里浑身都热,像是睡了火炕一般,他口干舌燥,面如灼烧,起身想问宝珠要口茶吃,起身时候竟觉得自己身子一下轻盈了许多,是许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又见宝珠对他眉来眼去,又贴着他胸口喂他喝水,也不知是因着天热,宝珠揭开领口的两颗盘扣,时不时的故作些妩媚姿态。
蒋煦到底是顾忌自己身子的,他不想早亡,遂还算克制。宝珠见蒋煦并无太大反应,心里暗生怨恨,又在蒋煦面前扭捏了好一会儿,后无趣的先离开了。
蒋茽知晓蒋家福溺死一事竟当场昏死了过去,吓坏了老太太和几个夫人,大夫围前围后,只说是老爷的病又发了,病的更重。马文德一直忙到过了子夜方才回去自己屋子休息。马婆子夜半起来开门,见马文德少有的不多话,只管坐在床头吧嗒吧嗒的抽旱烟,没有一点上/床休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