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被上楼送饭的母亲看见了。
她现在一个月回一次家,母亲俨然不知道怎么心疼她好了,竟然允许她周末睡懒觉,还要把饭菜送到她的房间来吃。
母亲把馄饨悄悄的放在桌子上,趁她发呆的功夫悄悄凑过去,一看夏成的那条短信,抿着嘴笑了。
“跟夏成发短信呢?”
“妈!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嘛!吓死我了!”沈木星拍拍胸脯,连忙把手机放起来。
母亲一看她的反应,立刻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试图感化她说:“藏什么宝贝儿,妈妈也是新时代女性,我们两个难道就不能做一对像朋友一样的母女吗?”
“呃...我觉得不能...”
母亲顿了顿,板起脸。
沈木星立马仰头嘿嘿乐,笑得特别狗腿。
“妈妈承认妈妈是严厉了一些,但这些日子妈妈想了很多,我不反对你们俩在一起。”
“跟谁在一起?夏成?”
“不过我可事先声明啊,不许耽误学习!”
“妈,你说什么呢,我和夏成只是好朋友而已...”
“哎呀行了行了,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那点小心思老妈还不知道吗?快梳头洗脸吃馄饨!哎呦你这屋子怎么祸害得这样乱,以后嫁到了婆家去可怎么办...”
似乎每一个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女儿将来当不好别人的老婆和儿媳。
母亲扫着地,跟她闲聊。
“夏成妈妈说明天在家涮火锅,叫你过去吃。”
“火锅吗?太好了!”沈木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那样轻松了:“是因为明天夏成回来吧?”
“对呀,明天夏成从杭州回来,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兴致不高的说。
母亲转过头来,忽然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什么了一样,欲言又止,又转回身收拾起来。
母亲道:“夏成妈妈说,夏成明天要带一个女同学回家,女同学牙齿坏掉了,要到夏爸爸的诊所来堵一堵。”
“哦...”
母亲冷笑一声:“听说是个东北女孩儿,夏妈妈急坏了。将来你弟弟要是讨老婆,除了温州的,外地的一概不能讨!”
沈木星撇撇嘴:“还说你是新时代女性。”
在母亲这一代人的思想里,温州男人就要娶个温州媳妇。
母亲回头,不耐烦的看看她披头散发的邋遢样子,说:“你去我钱包里拿五十块,到小裁的店里买一身新裙子,小裁做的裙子没得比,镇上的女孩子都爱穿,你也弄一身去,不要总是穿得像个小孩子。”
22
“我妈说我总是穿得像个小孩子。”
沈木星站在裁缝铺的衣架前,葱段一般的年轻手指滑动在一件一件成衣上,欣赏着这里每一件经由他手做出来的衣裳,就像是审视着他漂亮的情人们,自言自语道。
老裁缝在楼上收拾屋子,不时发出几声抱怨,大概每个父母在给子女收拾房间的时候,都少不了数落两句。
严熙光弓着身子在木案前与他的布料们交流着,画粉随着尺子的固定而落下一条条白线,熟练而利落,他认真做活的时候额前的头发会在脸上打下小片阴影,侧脸的线条像是这世上最精心的手艺人裁剪而出,特别好看。
沈木星看哪一件都好看,犯了选择恐惧症,渐渐失去了耐心:“挑一件衣服好难啊,我妈嘱咐我一定要买一件最漂亮的。”
“有亲戚要来?”他竟然听到了她说话,随口问。
“不是啦...”她回答一半,就被楼上老裁缝的声音打断了。
“小光,你怎么把苹果放到抽屉里?已经烂成泥了!”
严熙光的眼中闪过一抹促狭,抬头用方言对父亲说道:“爸,我忘记了!”
沈木星全都听在耳里,心中忽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