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门口,无声无息,恍如乍现。
“你是谁?!”田令孜再度发问,来人抽出了宝剑,青光潋滟,凤鸣冲天。
“田令孜,阎王托我来审判你。”嵇昀背对夕阳,射过来的日光耀得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田令孜遮挡着阳光的左手缓慢放下,问道:“是伪齐派来的?还是朝中有人教你来的?”
嵇昀道:“都不是,有一位渤海国的故人,还念挂着你。”
“渤海国”田令孜如镔铁般的脸貌似颤栗了起来,这个近二十年来无数次回荡在脑海梦境中却从未再听人提及过的名字,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杨楮他还好吗?”田令孜不经意地问着,缓自转身将玉人摆放回原位。
嵇昀道:“你派去杀他的人,没有回来复命,就该想到你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田令孜微微点了点头,“确实该有个了断了,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他如今的样子。”
嵇昀心道:“田令孜的城府到底有多深?仇敌在前,死亡在即,却表现地如此淡定,恍若思念朋友一般”
田令孜拉开一处抽屉,里面只摆放着一封未启口的信件。田令孜将信递给嵇昀,并道:“这是婉儿留给他的绝笔信。”
嵇昀微微一惊,见那信笺上蒙了一层灰土,纸页已经泛黄,确似尘封许久。
嵇昀指着满屋的陈设,不解问道:“既有心留存着这些,又何以狠心囚禁慕容夫人十多年?”
田令孜掐了掐腰,身体略显僵硬,扬了下手,道:“出去说吧,不要搅乱了这里。”边说着边从嵇昀身旁走过,凌厉的长剑在他眼里似乎熟视无睹。
二人来到外厅,田令孜坐下,指着桌上的茶碗道:“喝茶。”随后悠然地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碗送到嘴边。
嵇昀侧目瞥了一眼,飞鸾剑一刺一挑,将桌上的茶碗颠在半空,嗖的一声挥剑横劈,碗口被齐整整地削下一圈,剑锋回转,茶碗四平八稳地复落在剑尖之上,递送到田令孜眼前,碗中平静如镜,未有滴水溅出。
田令孜嘴角微动,似赞非赞地念道:“这剑法,是杨楮的路子。”
嵇昀自报身份,田令孜微感惊外,“我以为你是白锡圣他怎么没来?”
“来的若是白大哥,恐怕你早成一具尸体了。”嵇昀答道。
田令孜用碗盖敲打着碗口,沉吟片刻,道:“想杀老夫的人多如牛毛,而我的头依旧在自己的脖子上。”说话间,身子向后猛地一倾。嵇昀知其要逃,跨快步将长剑往前递出,未等及身,田令孜触动太师椅背部机关,身下地板裂开一个大洞,连人带椅坠入洞中。
洞口地板即时关闭,田令孜在嵇昀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嵇昀心急,飞鸾剑往地上奋力一杵,地板迸裂,顿时窜出一股刺鼻浓烟,将他迷得眼睛酸胀、咳嗦不止。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耳边风声鼓鼓,四面有东西朝二人袭来,嵇昀听声辨位,飞鸾极速挥出,兵兵乓乓之声接连不断,他张不开眼,单凭手感可知袭来的暗器是木制物什,他施展天机剑法,将四下护得周全,暗器近不得身。
“不好!”
忽然,嵇昀脚下一空,只觉无处借力,原是地板骤然断裂,猛地坠落进地下洞窟。而木制暗器却未休止,从上下前后呼呼而来,陡然间,他只觉疼痛连连,肋侧、腰间、四肢、头顶都被茶碗粗细的硬木死死抵住,任凭左右挣扎,全然动弹不得。
嵇昀终被机关擒住,深洞里田令孜缓步现身,伸出右手二指在飞鸾剑上轻弹一指,嗡嗡作响。
紧接着,某个角落里传来一阵尖利刺耳的嗓音:“爹!爹!是不是抓住他了?!”
嵇昀心头都是一紧,这声音显然似曾相识。
田令孜低沉的喉咙里传出嗯的一声,那怪声越发兴奋乖戾:“太好了!终于可为我报仇了!爹,我要挖掉他的眼睛,快叫人挖掉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