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让朕舍弃长安到此...”
田令孜低着头听训,默然不语。
杨复光笑道:“臣是和陛下开个玩笑,陛下不必懊恼,想当年咸通年间,先帝诏老臣进宫赐宴,陛下当时才刚两岁,硬是要让老臣抱着才肯用膳,别人一抱竟还哭呢。”
杨复光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田令孜的脸色早沉得像一块锈铁。
“老臣开心啊,虽说朝中现在人才济济,不用老臣为陛下办差,但老臣的这把骨头,时刻准备为大唐和陛下尽忠。”
一番话说地僖宗皇帝感动不已,君臣对望,几乎落泪。他何尝不知杨复光对朝廷社稷一片忠心,只是私情上更亲近依赖于从小陪伴照顾他的田令孜。对于军政本没有什么才能和兴趣的僖宗皇帝,凡事依赖田令孜,识人用人也便由着他,此时身处穷途险境,才真正领会了杨复光罢兵归田的苦楚和委屈,故此十分内疚懊悔。
杨复光收敛了下情绪,继续说道:“近来收到高太尉兵挫潼关的消息,我便不敢耽误,急忙联络故旧,凑了三千人马,星夜从并州赶来,不想竟在此遇见陛下。”
听了这话,僖宗顿时激愤起来:“可恨凤翔、邠州二镇不来救驾,否则朕也不至于颠簸至此。”
杨复光道:“朱玫、李昌符按兵不动,论罪当斩,老臣先去为陛下擒此二人,随后再转兵长安!”
“好,确实杀他们一百次都不解恨!”
僖宗心情大快,一旁久久不说话的田令孜突然插话:“陛下!”。
众人目光都投向田令孜,特别是杨复光,最是从心眼里瞧不起、看不惯田令孜,此时也拿眼瞧他,想看他又有什么鬼话要说。
田令孜低头道:“朱玫、李昌符罪该万死,陛下即便不怪罪,朝纲国法也不容。只是现如今,长安是暂时不能回了,臣等护卫陛下驾幸西川,暂避贼锋。长安到成都之间,须得重兵布防,阻断叛军入川,朱李二人经略甘陕已久,熟悉人文地理,正是可用之时,况且如今王铎、高骈下落不明,国乏良将,正是用人之际,老臣觉得,可暂缓问罪,着其戴罪立功...”
“陛下!晋国公之言谬误至极,须知国家用人,当选贤任能,朱李二人毫无忠孝仁义,纵敌自保已是死罪,怎么能赋予拱卫甘陕的重任,一旦反水,岂不是长驱直入,把陛下推向风口浪尖嘛?况且何言‘国无良将’,老臣手下有的是忠臣勇将!”
杨复光不等田令孜说完,毅然驳斥。
皇帝闻言顿生兴致,即叫众将近前见驾。
杨复光麾下七名骁将,齐刷刷叩首口呼万岁。
“这七名小将,都是老臣收养的子侄,分别是鹿晏弘、王建、晋晖、韩建、张造、庞丛、李师泰,个个勇武过人。”
“老郡王竟有七个子侄,都如此英雄了得,真是我大唐之幸!”僖宗喜不自胜。
“谢陛下夸赞。”
李晔心中有一事不解,乃问道:“刚才单枪匹马冲进贼阵,斩杀贼将的银甲将军是谁?”
杨复光呵呵一笑,满面得意地答道:“那也是臣的一名爱子,名叫王重荣。”
“爱卿,你这个儿子是好样的,待会儿回来朕要好好嘉奖他!”
不多时,韦肃和王重荣杀敌回转,僖宗看王重荣生得威武英俊,十分喜欢,便道:
“重荣,你现在任什么官职?”
王重荣答道:“回陛下,末将目前在忠武军中任一校尉。”
忠武军是杨复光旧日的军队名号,擒杀王仙芝后,杨复光被夺了兵权,随身的军士也只有五百人,但仍以忠武军相称。
“只是一个校尉...”僖宗心下暗自考虑了一会儿,朗声说道:“正所谓‘国危思良将,板荡识忠臣’,王重荣克敌有功,朕今加封你为河中节度使。弘农郡王杨复光救驾辛劳,赐金五百两,蜀锦一百匹,帐下其余将校皆官升一品,赐御酒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