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翻回身,正面朝着林梧。
他瞧起来该是个冰冷的人,像雪一样的肌肤,发着没有温度的白。
可他的胸膛却是那样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往里钻。
于是,她缩进了那方寸之地。
“奚音。”头顶传来一声。
奚音抬起脸来。“嗯?”
月光隔了层纸窗,只剩下朦朦胧胧的虚影。
黑暗中,她的一张小脸该是瞧不真切的。
可林梧却觉得她的脸蛋是亮晶晶的,双眸也是亮晶晶的。
林梧蓦地捧住她的脸,轻柔交代一声:“别动。”
嗅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奚音娇软地问道:“如何?”
林梧贴来,唇落在她的睫上,继而道:“星星掉进了你的眸子里。”
窗外,月挂柳梢头,万里夜空星光璀璨。
——
日升月移,晴空盎然,天空湛蓝如洗,偶有几片薄云飘过。
阳光透过树枝叶片间隙漏下,三两只麻雀立在枝头叽叽喳喳。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鸣笛,永宁的环境比现世好太多,连麻雀都比现世叫得更欢。
若是捧书来读的午后,奚音尚且觉得那麻雀活泼可爱,可若是困倦不已的晨间,被那叽啾吵得不行,奚音只想从床上蹦起来,把那些麻雀都抓起来做上一盆炸麻雀。
“哈——”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奚音率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如行动不便的僵尸,她慢吞吞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喜玲在外头听见动静,连忙将门推开一条缝来查看,确认奚音起来了,这才兴冲冲地推开门进来。
“小姐,您要起了不?”
奚音甩了甩混沌的脑袋,嗓音还未开,透着浓郁的困意,问:“何时了?”
“巳时刚过,日中了已经。”喜玲往前走了两步,尴尬地说道:“小姐,沈小姐来了,来院里等你大半个时辰了。”
“啊?”奚音惊呼,倏忽间睁大了眼睛,喊道:“那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沈小姐说无妨,她就在南边院子喂喂鱼,还让我寻了个话本给她,她说不要叫你,让你好好睡。所以,我就没叫您了。”喜玲解释道。
沈矜霜和时芥来得频繁,喜玲早就把他们当做是自己人,将那些繁文缛节抛之脑后了。
一面匆匆忙忙套上衣裳,奚音一面责备道:“她让你不叫我,你就当真不叫我啊?客人在院子里坐着,主人家却在床上呼呼大睡,这是什么待客之道?林梧呢?林梧也这么说的?”
“姑爷殿下早就起来上早朝了。”喜玲委屈地嘟囔。
“他几时起的?”
“卯时就起了,还特地叮嘱我,让你多睡会,不要打扰你。”
奚音心里直嘀咕:同样是人,为什么她睡八个时辰都不够,而有的人只要睡上两三个时辰就能精神抖擞?真是奇怪!
洗漱一番,奚音快步穿过蜿蜒的长廊,脚步匆匆来到南院。
木亭中,沈矜霜正靠在长椅上。书被反扣在桌面,她只若有所思地盯着池面,手上机械地捻着鱼食,如一个提线木偶。面上神情寡然,似是在想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
“久等了。”人才刚至前面的青石板道,奚音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衣襟,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
沈矜霜望着她,一双眸子像是雨后的远山,罩着化不开的雾。
桌上摆着点心,奚音刚醒来,正饿着,同沈矜霜打完招呼,她就径直坐下,随手抓起一块塞进嘴里。
看她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沈矜霜无奈,从长椅上起来到桌边入座,并替她斟了杯茶水。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温柔:“慢点吃。”
奚音又喝了口茶,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道:“今日怎的没去陪时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