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池青所好所做,白栎在一一拾起,如同要接替池青去完成那些没能行完的使命一般。
天底下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林梧垂眼,“出发罢。”
从时家到衡水楼倒是不远,只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抵达了。
还未下马车,林梧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热闹声响。他下车走近看去,楼里来来回回站了不少小厮,正在对衡水楼进行大修。
有人在哼哧哼哧抬着屏风,有人在举着锤子叮铃哐啷地敲,还有人刺啦刺啦地锯木头,目之所及,均是一派忙碌景象。
逡巡一圈,林梧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白栎和时芥的身影。
他们俩站在主台侧面,时芥举着图纸聚精会神地看着,白栎在激动地说些什么,两只手在空中来回划动。
有光自顶上漏下来,她站在光里,就着浮起的尘粒,仿佛来自梦境,与记忆中的人影逐渐重叠。
那时还是在尚斋,初夏时节,阳光有些强烈却不那么炎热。
课与课的间隙,会有两炷香的休息功夫,池青常会和时芥率先冲出去,站在院中的树下聊些什么。
树荫笼罩,他们聊得眉飞色舞。
林梧坐在位上,稍一偏头就能瞧见她。
她总是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说话时眉眼含笑,两只手翻转比划,周身散着热情,似乎在她眼里,这世上没有一件难事能够抹杀她的快乐。
眼前的白栎同她一样,神采奕奕,有三四分的张扬,源于那六七分的自信与活泼。
在他眼里,这就是世间女子最好的姿态。
“当心。”
小厮抬着架子走过,白栎侧了个身为其让路。
刹那间,耀眼的光与茂密的树均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下顶立的浮雕圆柱和纷飞的木屑。
林梧敛起思绪,双手在身侧捏住,盯着白栎,缓缓走近。
“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在这搭个大舞台。可惜你们这里没有话筒,若有话筒才好……”
“话筒又是什么玩意儿?”
“话筒就是……哎,林……五殿下,您怎么来了?”奚音正畅想着酒楼设计,一抬眼,发现林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扭头见林梧,时芥同样惊喜,三两步窜来,一把搂住林梧肩膀,颇有亲兄弟风范。
林梧尚未习惯这般熟络的时芥,几乎是木然地被他推到奚音面前的。
与上次见面已隔了小半月,奚音这段日子晨兴夜寐,早将此前的尴尬抛之脑后。
当下,她的心被复仇的渴望填满,再顾不得那些细枝末节,此番再见林梧,已可坦然地将他视作队友。
当然,她也清楚,这个“队友”目前还只是单方面认定。
他们在林梧心中到底是怎样的角色,她并不太有把握。
“殿下。”奚音福身行了个礼。
池青从来不会如此规矩地同他行礼,或者说,在池青眼里,自己不存任何尊严。
看着这般礼数周全的白栎,林梧猛地从苦涩情愫中抽离出来。
她不是池青。
他再一次告诫自己。
只同奚音对视了一眼,林梧立即偏头拉过时芥,“有事要同你说。”
“何事?”问的虽是林梧,时芥却是望向了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