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恍若未闻,仍旧向前,荆南又唤一声,他这才清醒过来。
荆南伸手指着左边,小心提醒道:“殿下,该走这边。”
双手垂下,林梧没答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立定原地,抬头望向天,阳光刺眼,照得他眼前发白,也照得眼睛雪亮。
顿了顿,他下定决心,再道:“出宫,去时家。”
荆南应道:“是。”
林梧背后,大殿门前,白泾与林祁还在对峙。
分明是冬日里,白泾额上却冒出了一层薄汗,脑袋始终低着,不敢抬起,更不敢与林祁对视。
其实早在白栎收到林祁的拜帖时,他就有所怀疑过,却又觉得不该如此。
林祁是什么人?
林祁可是当今四皇子,是未来极有可能入主东宫的人。
且不说他身边有怎样的莺莺燕燕,只说他仅见了白栎两面就要娶她,实在是不合道理。
更让白泾想不通的是,林祁若是想与白家攀上关系,那总归是要选择白棠才是。为什么是白栎?
左右想不明白,白泾只能姑且搁置思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勉强白栎接受这门亲事。
当年他是因与秦氏置气,才与青梅竹马的若梦有了露水情缘。不成想,那一夜,竟有了白栎。
后来,他将白栎和若梦养在外头,偶尔会去探望她们。直到若梦辞世,他才把白栎接回家。
从小到大,白栎同他的关系都像是隔了层纸,从不亲近。他注定无法给予白栎更多的关怀,素来对她心怀愧疚。
这种愧疚随着年龄渐长,愈发浓烈。
故而,他绝不可能强迫白栎嫁给谁。
心中有了定夺,白泾再开口时添了几分从容:“小女自幼在外头长大,管教不严,怕是配不上殿下千金之躯。”
“配不上?”林祁恍然笑开,“若本宫没记错,你这女儿还同本宫五弟相看过罢!这到底是白栎配不上本宫,还是你瞧不上本宫啊?”
白泾急急躬身,“殿下息怒,微臣绝无他意。”
他斟酌一番,改了说辞,“另还有一层原因,小女身世可怜,微臣便一直想着,在姻缘一事上能由她的意,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所以,这事,微臣难以替她做主。请先容微臣回去询问一二。”
林祁冷笑一声,“这本来是件大好的喜事,也不知怎么让白相这般为难。那您回去同白二小姐好好聊聊,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泾忍气吞声:“是。”
扫了白泾一眼,林祁遂拂袖而去。
同林祁分别后,白泾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神情凝重。
若梦,我既已对不起你,不会再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天边云卷云舒,俯瞰皇宫,青瓦绯墙,绵延似无尽头。
——
时家。
“五殿下竟突临寒舍,臣好生惶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南湘侯听闻林梧造访,很是受宠若惊,一路从内院快步走到前厅来迎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虽远避朝堂,但也见过几位皇子。皇上的几个儿子里,他最欣赏林梧。
时常躺在床上肖想之时,他也会大不敬地念叨,倘若他的时芥能有五皇子九成,他可要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