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缘何,奚音的心疼得抽了一下。
她想起那日在燕南郊外的林间,他牵着她逃亡。他的掌心有因常年练剑而生出了薄茧,略感粗粝。
她想起在悬崖边,他差点要为了她犯浑,葬送他的大好前程。
她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生气的他,委屈的他,倔强的他。
向来是优等生的他,在池家蒙冤后,做了不少出格的事,难道只是为了对池霖的体恤吗?
仅此而已?
“她是白栎啊,林……五殿下,你怎么啦?你……你先松开她,她这小身板,可经不得你这般啊……”时芥的声音适时响起,斩断了二人的遐思。
敛起那些无用的思绪,奚音顺着时芥的话再道:“五殿下,我是白栎。”
闻声,林梧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气力,低下了脸。
她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哭泣前的压抑,不禁也似是被人揪住了心,有些难受。
顿了顿,林梧再抬起脸来,哑着嗓子道:“抱歉,失态了。”
“没……没事的。”时芥同奚音扬眉,帮着说道。
奚音亦道:“无妨。”
“停车!”林梧招呼一声。
“吁——”马夫匆忙勒马。
林梧随即背对他们道别:“我还有事,先回宫了,料想四哥暂时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你们安心回去罢,就此别过。”
“路上……”不等时芥说完,林梧已然挑帘,尔后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车内二人面面相觑。
马夫拎着帘子,探进脑袋来问:“小侯爷,现下如何?”
“照旧去相府!”
“好嘞!”
布帘再度放下,一切回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按照计划,眼下,确实该是他们俩。
那突然出现的林梧,又突然离开了,仿佛是上苍送来的武林秘籍,只为暂时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可为什么,开始对他有了别样的期待?
时芥瞧着失魂落魄的奚音,忧心忡忡地问道:“林梧他不会发现了罢?”
奚音没应答,只摇了摇头。
——
“殿下。”
林梧刚下车,荆南就从暗处走来。他一直在护着林梧安危。
遥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林梧深重地叹息一声,良久,才迟钝地交代:“去永盛街,今夜不回宫了。”
荆南拱手:“是。”
月色寂寥,为旅人添了几缕凉薄。
——
马车继续行进,路上,奚音始终垂丧着脑袋,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无论时芥说何,她都懒于应付,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芥狐疑地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你被吓着了?”
“不是。”奚音皱眉。
有些话,放在心里存疑倒还好,真要说出口与人讨论,确实让人赧然。
可一个人胡思乱想终究是想不出什么。
她搓着衣襟,饶是艰难,还是开口道:“我有个疑问。”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时芥嫌弃道。
“我是女的!”
这般,时芥恍然大悟:“哦。是哦。”
摆摆手,他再言:“你我之间还分什么男女!你快说,到底有何疑问?”
“你觉没觉得……”奚音舔了一下嘴唇,弓着身子凑近,压低嗓音:“林梧好像对我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