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他只说完白栎被林祁叫走了,林梧竟然就答应陪他一起来接人。
看样子,他原来竟还是个热心肠。真是深藏不露。
车外车毂转动,咕噜咕噜,车内鸦雀无声。
又过良久。
“那个……”时芥犹犹豫豫地开口,话还没说,他已然出了不少汗。他卖力扇着风,纠结再三。
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有些难为情。
林梧不明所以地望向他,面无表情地静候下文。
“我是想说啊……”时芥吞吞吐吐,一句话拆成八句来说。
可这般做派实在猥琐,不是他这等潇洒男儿该干的事,终于,一闭眼,他一骨碌吐出来:“我已知晓当日非你杀了池青,这几年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
说罢,他拱手躬身,向林梧行礼。
林梧愕然。
有生之年能听到时芥的道歉,这叫人惊愕的程度不亚于遭雷劈。
他向来拎得清,时芥不喜他们几位皇子。那种不喜从来都是明摆在脸上,毫不遮掩。
而在知晓他杀了池青之后,这种不喜尤为明显。
但他素来不觉有何,毕竟,时芥这个人行事光明磊落,无论有何不满只在嘴上说说,从不会在背地里做任何偷鸡摸狗的勾当,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要好上千百倍。
最为关键的是,他是她的挚友。林梧根本没法子恨他。
可眼下,他说他知晓了……
缓了片刻,林梧觉出其中蹊跷:“你是如何知晓的?”
“就是……”时芥眼珠一转,盘算着,既然林梧已答应出手相助,那他就没必要告知奚音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转而道:“当日那么多人在场,自然是有人同我说的呗!要我说,这还是要怪你,我问你池青可真是你杀的,你又不否认,我当然就以为你是默认啦!”
不愧是时芥,认错也能剥去几分责任。
林梧还想追问,可不等出声就被时芥打断。
时芥道:“总之呢,我也不怪你让我做了个坏人,以往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这几年是我对不住你,今天又拉你来帮忙,着实欠你一个大人情,往后啊,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呢,能做的不多,但一点小忙,总归能帮得上……”
时芥哇啦哇啦地说,林梧多半未听得进去。
恍惚间,他始终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时芥有了这样的变化?
是什么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是……什么呢?
——
“这云海楼之所以能够登顶京都第一酒楼,取的不是风雅,而是一个乐字。大家常言一入云海,难分天上人间,不无道理……”
坐在桌前,奚音听着林祁评议世间,深感无趣,却不敢动弹。
这林祁就像是小时候学会了课文要背给她听一般,叽哩哇啦说了一堆,让她恍然想起在现世被开会所支配的恐惧。
她只能频频点头,无论林祁所说任何,都假装应和。时下这境地,她唯有哄好林祁,然后等时芥找到她。
“……不知白小姐意下如何?”林祁忽而发问。
奚音:?
她刚刚一直在走神,哪里在意林祁说了什么。
但遇事不决,马屁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