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奚音远远地就瞧见坐在门口的人,那是白栎的丫鬟喜玲。她连忙唤道:“天这么冷,你坐在外面做什么?”
一见奚音,喜玲兴奋地迎上去,“小姐,您回来啦!您这是头一回跟着老爷夫人入宫,我不放心,想尽快见着您。”
“担心甚?我这不好好的嘛。”
“好好的就好。”喜玲扬起笑容,“不早了,我伺候小姐就寝罢。”领着奚音进屋,替她褪去衣裳时,喜玲又关切问道:“小姐,夜宴可好玩?”
“倒是不错。”奚音微垂眼,“见着了两个朋友。”
喜玲皱眉:“您在宫里哪来的朋友啊!”
奚音笑笑:“许是上辈子结识的?”
“上辈子!”喜玲嘟着嘴,“哼,小姐天天就拿我逗闷子!”
烛光摇曳,一主一仆闲聊声渐远。皎月高悬,映着京都一片祥和。
——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是来救你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
眼前的人头发凌乱,双眸通红,像是只白净的兔子,张口是凄厉的呼喊。是林梧。如厉鬼一般。
奚音胸口郁结,想要辩解,却道不出一个字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梧哭着,质问着。
尔后,梦醒了。
还是相府西边的小院,还是藕色的帐顶,奚音掐了自己一把,会疼,不是在做梦。
“唉。”她悠长地叹了口气。
还是该想个法子弥补对林梧的伤害啊。
——
翌日。
因半夜噩梦惊醒,奚音辗转难眠,早晨醒来双眼布满血丝。她倒是要成了一只兔子。
昨晚与时芥约了巳时末在如意小馆碰面,奚音饶是再困,也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二人相约时是背着白棠的,眼下,她只得偷偷摸摸地出府。
从相府到如意小馆不算远,若有马车则行上一刻即可,可她只有两条腿,故而提前出发了些。不成想,这位小侯爷近来有所长进,居然还体贴地提前安排了马车来接。
上了马车,奚音便惬意地歪倒,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做池青的日子。
车毂转动,向着目的地驶去。尚且隔了老远,奚音就闻到那飘来的烤鸡香味,不由得垂涎三尺。
舔了舔唇,她甫一下车,就见到在门口翘首以待的时芥。她刚要感动,仔细一瞧,那厮正在同一个不相识的小娘子聊天。小娘子捏着帕子遮在唇边,笑得花枝乱颤。
好一个郎情妾意。
奚音默然走近,时芥背对着她,浑然不觉。小娘子先瞧出端倪,笑意先是僵住,随后逐渐褪去,娇滴滴地问道:“这位可是公子相熟的人?”
如此,时芥才回身来看。
抖了抖唇,奚音狡黠一笑,一扑腾,把住时芥的胳膊,千娇百转地喊道:“相公,是奴家来晚了~”
“你……你已娶妻?”小娘子登时变脸,火冒三丈,拂袖啐道:“登徒子!”继而愤怒离去。
奚音挥挥手往前送了一步,“不送。”她再转身,望向时芥,挂着极度不和善的笑容。
自知理亏,时芥憨笑着摸着后脑勺,尔后故作大方道:“你毁我姻缘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奚音:……很好,这时芥依然脸皮比城墙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