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嗤笑一声:“孰佞孰忠,谁又说得清?”
看去,林梧一反往日里的清冷,唇角挂着轻蔑的笑容,不羁得如同换了个人。
“你!”林祁大怒,话至嘴边,他忽而止住,朝旁边瞄了一眼。
依着他的动作,奚音瞧见了一个身着莽服的人,那是锦衣卫的官员,她曾见过。也对,皇上一向倚重池霖,此次事件如此蹊跷,必也会对此存有疑虑。
林祁压住脾气,又道:“我可是奉了父皇的旨来捉拿逃犯,怎么?五弟,你也收到诏书了?还是说……你要……造、反?”
造反二字一出,众人皆是神色一凛。
这个罪名,任谁都担不起,遑论是一个有机会成为太子的皇子。
背脊立挺,林梧手持冷剑,竟毫不迟疑地要抬起剑尖指向林祁。
不给林梧开口的机会,奚音蓦地上前一步,全然挡在林梧剑前,尽量遮掩他的意图。
摆在奚音面前的选择不多,事已至此,她只能及时止损。
双手于身前扣住,她微微扬起下巴,长吸一口气,随即陡然泣声落泪:“四殿下,那日,我分明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爹爹约到了茶坊……”
话声落地,卫兵们均是面面相觑。
林祁更是双眸瞪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给他泼脏水!池青一向机敏,这般便是明知斗不过便要拉他下水。
他立即呵斥道:“一派胡言!”
罔顾林祁发声,奚音只一副泪如雨下的模样,抬手在胸前轻捶,好似当真成了一个为爱舍弃一切的弃妇,还抬起袖子装模作样地在脸上擦了擦,抽抽搭搭地继续道:“殿下,按照您的指令,我今日还约来了五皇子来,一切都如您了的愿,您为何非要过河拆桥呢?”
卫兵们开始交头接耳。谁能淡定接受这样劲爆的内情?
奚音小心观察着,眼见那位锦衣卫面上略有微动,她决定再添一味猛药——
她突然厉声喊道:“殿下!您说过事成之后就让我当太子妃的,您难道都忘了吗?可怜民女一片真心!您说爹爹挡了您的路,我可都帮您……”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林祁一声,如张着利爪的鹰盘旋在林子上空。他面上涨红,喊道:“来人!”
令下,却无人动弹。
他回身疾疾地巡视一眼,青筋梗起,咆哮道:“池霖一案铁证如山,难道仅凭她几句妖言,你们都要抗旨吗?”
皇权在上,只能唯命是从。
卫兵们尽管犹疑,还是纷纷亮剑,登时间,一道道寒光闪过。
凉风拂过脸颊,奚音凄厉一笑。
她的人生一如眼前,早已写定是穷途末路。
可既然注定要死,她必须死得其所。
她要让别人以为她是被林祁封口而死。
她知晓,此种所作所为也仅是在皇上的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可是——
林祁,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都不愿让你好过!
奚音盯着身前那些压来的卫兵队伍,唇角勾起。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为池霖正名,要为池家几十口冤魂正名!
若有来世,我一定要让林祁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来世吧。
身姿环旋,裙袂翩飞,奚音蓦地撞向林梧的剑。
他来救她的好意,她心领了,且送他一个斩杀贼子的好名声,便两不相欠。
当血溅长裳的一刻,她还是头一回见林梧那般慌乱。
血仿佛落进了他的眼里,他的双眸都红得瘆人。他向着她来,一步的距离,却是跌了起,起了又跌,踉踉跄跄,寸步难行。
“池青!”
闭眼后,似有一声嘶吼在林上盘桓。
那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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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梧:哼,是谁那么爱你,你心里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