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痛快地答应声,将被子卷往地上一扔,低眉顺目地等着了。
小章氏也憋着一股气,她刚三十又四,虽说先后生了三个孩子,可平常保养的好,风韵犹存,就跟二十出头似的。
加上今儿要接旨,特意打扮得富贵华丽,这粗野的丫头到底哪根筋不对,竟然说她是个嬷嬷来的?
又是气,又是惊,大章氏会享受,嫌床板硬,下面铺的棉垫子絮了好几层,平常拿出来晾晒的时候都是两三个丫鬟抬着,现在可好,人家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扛出来了,外加两床褥子。
等软轿的工夫,顾琛又想起事儿来了,笑眯眯地看着小章氏,“老夫人的衣服首饰也得收拾过去,否则人不在这儿,万一少了坏了的,总得有人受牵连。”
冬晴听了跃跃欲试。
顾琛道:“你毛手毛脚的,别弄坏了,让几个细心点儿的去收拾。”目光落在冬晴身旁的冬雨身上。
小章氏咬着牙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
丫鬟们唯唯诺诺地进了屋子。
顾琛这才托着匣子进了最中间的堂屋,将麒麟的头冲着门口,尾巴冲着墙壁,端详了好一阵子摆放好,甩甩酸痛的胳膊,对杜仲道:“太后说了,圣物一旦放好就不能随意搬动,另外切不可喧闹吵圣物,屋里最好有木有水,才能旺财旺子。”
杜仲连连应着,“臣恭听太后吩咐,明日臣定当入宫叩谢太后恩典。”
顾琛笑一笑,出了堂间转身到了次间。
次间就是大章氏的卧室,几个丫鬟正清点衣物首饰。
按理,男人不可能随意出入女子卧房,可顾琛跟钱公公都是太监,太监不是女人,可也算不得男人。
顾琛也不避讳,当着丫鬟们的面就对钱公公道:“生平最恨小妇,尤其占了大妇的位置还苛责她子孙那种。”
钱公公深有感触。
他就是因为爹娶了后娘,后娘看他百般不顺,张口闭口就是娼妇养的,天天非打既骂还不给饭吃。后娘听说宫里招募太监,可得五两银子,就说服他爹给他喝了药,趁他昏迷时净了身。
钱公公手头有了银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后娘以及后娘生的两个弟妹捅了。把他爹打断了双腿,倒是留了一命,每天靠行乞为生。
如今听到顾琛此话,倒是惹出他满腹的怒气,想想先前关于杜仲的传言,竟是明白了几分。
敢情德公公是给杜总兵抱不平的。
其实顾琛就是来给易楚撑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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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琛年纪虽小,可他聪明,他的聪明在于会揣摩身边人的心思,但又不让人觉得奸猾。
太后跟先忠王伉俪情深,本来是要追随先忠王去的,可想到自己一走,不免让儿子受世人诟病。
楚寻虽然贵为天子,但是踩着父母双亲的尸身上位的,这种话若传出去,被那几个不安分的王爷利用了,江山社稷或有动摇之虞。
为了儿子,太后只能忍着孤单熬日子。
楚寻忙着在前朝准备登基事宜,太后在后宫数着佛珠念经。
顾琛是经过生离死别这种痛的,先是父亲,再是姐姐,顾大婶拉扯着他们兄弟三人度日如年,那种悲伤绝望的心情跟现在太后的心思一般无二。
顾琛便把伺候顾大婶的心用在了伺候太后身上。
每天一早,花斛里的花就换上御花园刚剪的带着露珠的花;辰正差一刻,顾琛就将太后诵经的静室打扫干净,透过气,然后点上香,太后是按着点去静室读经的;吃过晚饭,顾琛提醒着太后身边的宫女陪着太后在院子里遛弯,免得积食。
先时太后没觉出来,有次顾琛犯错捱了打,趴在床上两天没起来,太后发现不对劲儿,虽然花照换,静室照旧打扫,就是觉得不如往日合心意。
顾琛就这么入了太后的眼。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