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易楚,倒不想在应酬中探知什么或者结党营私,而是不拖累杜仲就好。
就怕无意中说错话得罪了人,平白给杜仲树敌。
杜仲猜出她的想法,推心置腹地说:“阿楚,你真的不必为了我而应酬别人,先帝信任我是因为我是孤臣,谁也敢得罪,谁的人情也不卖,只听命于先帝。以后,我也是如此打算,会结交一些可以肝胆相照的人,但决不拉帮结派……”
孤臣,说起来很是清高孤傲,可没有朋友,没有同党,做得好没人替你请功,可一旦稍有纰漏,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差错。
易楚怔怔地看了杜仲片刻,温柔地笑了,“你说怎样就是怎样,反正我总跟着你,上到天堂下碧落……”
杜仲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讲,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个儿子。”
易楚神情赧然,脸颊如同三月枝头绽放的桃花。
杜仲心里软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情不自禁地低头噙住了她的红唇。
每每看到她温顺乖巧的样子,杜仲总会觉得十分地愧疚。
易楚虽然退过亲,但再寻户良善人家也不难。她长相温柔性情又宽厚,必然能夫妻和睦婆媳相得。
是自己,一念起便不顾其他,强着迫着占据了她的心,可娶回家后,不但没给她安定美满的生活,反而让她三番几次被人笑话。
易楚不常出门不打听闲事,他却是知道,自打皇后宴请之后,平凉侯家的赵十七就没少在外面散布易楚的闲话。
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赵十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如此放肆。
他不会接交人,但绝不怕得罪人,总有一天会让赵家的人在易楚面前低声下气地赔罪。
**
转天是易郎中的生辰,杜仲陪易楚回晓望街给易郎中贺寿。
寿礼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易楚送的是一身藏青色嘉定斜纹布衣衫,杜仲送的则是一匣子徽墨,两刀纸,一刀生宣一刀熟宣。
易郎中自从娶了画屏,倒是把先前喜好的字画都重新捡起来了,稍有空闲不再捧着医书看,而是在书房里念会诗文,画会儿画。
有时候画工笔,有时候画写意。写意画用生宣,工笔画则用熟宣。
杜仲送得礼投了易郎中的喜好,倒比易楚的更合心意。
易郎中留了杜仲在书房下棋,易楚先拜见了外祖母卫氏又去找画屏。
画屏已经显了怀,人比以往丰腴了许多,脸色也愈加好,白生生粉扑扑的,透着健康的红润。
知道易楚来,画屏一早备了茶水点心。
易楚笑着问:“怀相可好,孩子闹不闹腾?”
画屏满足地叹着气,“都说是苦夏,我这夏天却是能吃能睡,先前还闻不得油腥味,现在是看见鱼虾就馋……娘天天给我炖鱼吃,每次都让阿珂宰鱼,阿珂一天到晚抱怨身上腥气重。”
易楚完全能想象得到卫珂跳脚的样子,不免弯了弯唇角。
画屏又道:“以前再想不到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先生待人温和,从不曾高声对我说过话,娘又把我当亲生闺女看……阿楚,真应该感谢你。”
易楚笑道:“谢我干什么,是你上辈子做了好事所以这辈子才得了福报。”
因见炕上摆着针线活儿,易楚顺手拿起来看了看,是个宝蓝色的肚兜,面是杭绸料子,里则是细棉布,针脚都是明的,露在外头。上面绣着两条嬉戏的金鱼,甚是可爱。
易楚便问:“已经看出来是弟弟?”
画屏“嗯”一声,“本来就觉得八~九不离十,大前天先生又把脉,倒是瞧准了的……娘让阿珂跟你说说,先生拦着没让,说过不了几天就见到了,特地为这个跑一趟不值当的。”
易楚俯在画屏肩头“吃吃”地笑,“我爹这是害羞呢。”
画屏并不见外,爽快地说:“先生是怕你吃味。”
易楚“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