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往墙里边走,一直拖她到了一处夹墙之中,反扣住她的双手,将她的脑袋重重按在墙上,冷声再问:“你同圣人说了些什么?”
额头上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流了下来,将她的视野污蔽成一片蒙昧的血红。她索性闭了眼,任由发起狠来的高方进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扇她的耳光,干脆利落十多下之后,她双颊已高高肿起,混着血污和淤青的脸庞已辨不出原本的清秀样貌。
一声“叮”地轻响,然后,冰冷的锋刃抵上了她的咽喉。
高方进很耐心地问了她第三遍:“你同圣人说了些什么?”
鹊儿突然用力地挣扎起来!
高方进猝不及防,匕首还未收回,已被她往脖颈上擦出一道尖锐的口子来!
血沫从少女的咽喉里汩汩涌出,她此刻倒是张开了口,却真的不可能再发出声音了,眼神空洞,口唇微张,那神情好似一种无声的嘲笑……
手辣心黑的高方进竟被她这副神气吓得后退了半步,匕首也放下来,只用一只手臂仍将她禁锢在墙边。他却不知道,自己虽然自诩阅历多矣,在这宫里呆的年数,竟还真是比不过眼前这个二十左右的少女的。
鹊儿将一双沉默的眼睛盯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喉咙里的血便止不住地外流,渗入单薄的衣裳里,顿时将那素白的丧衣浸出大片大片的血花来。这笑里伴了声音,嘶哑的“嘎嘎”声,极难听,似夜枭在号,直要让高方进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在说话。
高方进忍不住凑近去听,只听见一阵飘忽而过的气流——
“多、行、不、义、必、自、毙。”
鹊儿咬着舌头将这七个字,一个一个地说完了。
高方进慢慢地抬起了眼,盯住了她。
“里面有人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夹墙之外响起。
高方进背对着外面的侍卫,将那染血的匕首在奄奄一息的鹊儿身上一下、又一下地擦干净了,收入囊中,才转过身,背着手走出了这道夹墙。
那侍卫见是高仲甫的干儿子,一时也愣住,旋即行礼道:“高小公公!”
高方进倨傲地点了点头,“你要查什么?”
“高小公公说哪里话呢?”那侍卫忙堆笑道,“末将只是经过,经过……”说完,他便连连作揖地离去了。
高方进又回过头去,望了那夹墙一眼。
天色愈发阴了,灰云低垂,摇摇欲坠地挂在墙头,将墙下的少女覆盖在一片仿佛是永远不能走出的阴影之中。
血流了满地,她看起来就像一块被鲜血浸透的破布。
这样多的血,拖走尸体是不太可能了。高方进想了想,索性装作不知道,反正他义父在宫里只手遮天,杀了个把小宫女又算什么呢?
只是他终究没能从她口中盘问出什么来,这倒还确实不好向义父交代……
他在掖庭宫里又晃荡了一圈,才终于慢悠悠地离开了。
***
日光一点点地隐没在墙的那一头。
这是两面宫墙之间的夹道,平素绝无人过。随着夜幕降临,地面上那一摊血水之中的尸体,竟尔动了一下。
鹊儿的眼皮都被鲜血糊住,再也睁不开了。她吃力地抬起手,捂住自己血迹凝固的咽喉,另一手扶着墙,慢慢地、慢慢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那雪白的墙壁上,立刻印下了血红的五指印。
她往外踉跄地奔行,她自己都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像是整个生命里的最后的一点力气,全都被她用来走这段路了。今夜没有月亮,云雾遮蔽了夜空,雪白血红的衣影在深宫里飘没,就如一个恍恍惚惚的鬼魅……
她到底还在执念着什么呢?
明明在高方进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下去了的。
却仍然用最后的理智,计算着他何时离开掖庭宫,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