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当时还在心中慨叹俞云双的能说会道,分明是分身乏术,却能被她说出一股临危受命非他不可的味道来。如今轮到了自己,裴珩便是当时的姚永泰,被她说得心中的飘飘然之情简直压也压不住。
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看向俞云双,裴珩神采奕奕道:“那好罢,我留在凌安。若是我发现了齐王的行踪,定然快马加鞭告知与你。”
俞云双却摇头言不必:“我人在封地,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你若是发现他的行踪,便直接行动便是,但务必活捉齐王。”
话毕,她一双弧线优美的凤眸从裴珩身上越过,对上了一直静静聆听的赵振海,眸色幽深:“还有一事你们必须要牢记,追踪一事需要暗中进行,莫要让今上发现任何端倪,否则我唯你二人是问。”
这话一出,便是要保隐阁保齐王了。
裴珩与赵振海相觑一眼,齐齐应是。
一直候在屋外的映雪见三人终于忙完正事,便端了一碗榛松甜羹进来。裴珩与赵振海也看出了俞云双的疲惫,起身告辞,与映雪擦肩而过,出了书房。
映雪将托盘放在俞云双的面前,唤了一声长公主。
俞云双正揉着额角,闻言抬起头来,视线扫到碗里的榛松甜羹,那人清俊的身影便在猝不及防间划过脑海。
分明腹中早已空得绞痛,她却不想动那碗甜羹,挥了挥手正要映雪退下,便又听一阵急切脚步声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是囊萤进了书房的大门,对着俞云双行了一礼:“殿下,宫中来人了,请殿下去前庭接旨。”
话毕,囊萤补充了一句:“听那内侍的意思,应是要出征了。”
映雪闻言蹙眉:“怎么事情一出接一出,从清早开始便没消停过,好歹让殿下吃些东西垫一垫啊。”
俞云双却挥了挥手:“不必了,去前庭接旨罢。”
而后她扶着桌案站起身来,胭脂色月裙的广袖一拂,人已率先出了书房。
卓印清啊卓印清,你分明不在,却又无处不在。
☆、第95章
卓印清的神思一直昏沉,恍惚间能感觉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边总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绕在床榻旁窃窃私语,他的眼皮却似是有千钧重,每每想要睁开,便被梦靥拉回,重新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如此反反复复了不知过了多久,当刺目阳光透过射入屋内,覆上他的眼帘,卓印清感知到了,眉头微微蹙起,却依然被什么压制着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朦胧间听到有人步履极轻地走到他的床榻旁坐下,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静静在那里,似是在凝视他。
这样的场景与往日里在长公主府与俞云双相处的画面相重合,卓印清努力动了动手指,想要去攥她的手,想对她说自己有话要同她讲,身体却如同不是他自己的一般,怎么都使不上劲来。
衣袂摩擦的窸窸窣窣声音响起,那人应是要走,卓印清心中惶急,脑海之中一片轰鸣,回响的全是梦靥之中俞云双反复提及的那句“你与我已是敌人,教我如何信你”。撕心裂肺的痛与惧怕刹那间渗透了黑暗,划出灵台一片清明,卓印清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抬起手来胡乱在空中一抓,竟奇迹般的攥住了那人的衣袖。
“别走!”喉咙如同被火烧灼过一般,声音嘶哑得连他自己都不认得。他却顾不上许多,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继续嘶声道,“云双,别走!”
那人僵立在了原地,沉默了许久,终于出声唤道:“公子……”
卓印清抬起眼帘,视线顺着手中牵扯的衣袖向上寻觅,在看清了阿颜苍白的面孔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身上的力道顿失,手不受控制地重重砸回到床榻上,卓印清猛咳了两声,而后开口道:“对不住,想必是因为刚刚醒来,人还在糊涂。”
阿颜却咬着嘴唇狠狠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