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又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什么都看不见。
阿追便想客客气气地拒绝,揭过自己现下的境遇不提,只对二人道求医问药之事还是得找医官,她实在帮不上忙。
那二人相视一望,面色却冷了:“在下以为,您还是去一趟。主上素来身体康健,眼下突然得病还诊不出,朝中……”
那人垂首:“您非戚人,主上又从此处离开便染病,朝中有些话于您不利。”
宦侍用阴阳怪气的嗓音说着这话,含义显得格外明显。阿追稍一怔,想争辩,又觉与他们争辩并无用处,当下便冷着脸俯身将回廊围栏上铺着的石头与毡布一收,也不理二人,举步就朝玄明殿去。
进入玄明殿一看,殿里比她预想的更沉肃多了。
内殿里除却宫人,还拥了二十多人。几个医官在殿中一角压音议着事,另还有几位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分坐在殿中两侧。
她看向床榻,幔帐放着半边,在这个角度上挡得她正好看不见戚王,榻边隔两尺远的地方设了张席,雁迟坐在那儿,垂眸无声。
阿追迈过门槛,众人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颔了颔首,又往里走了几步,朝雁迟一欠身:“雁夫人。”
雁迟目光抬起,却是触及她手里握着的装占卜石的袋子和毡布时便停住,眉目间有点愁绪:“女郎可帮忙么?”
“这事我……”阿追要跟她解释,身后一男声沉沉:“夫人!”
阿追回过头,雁迟也侧首看过去,一中年男子起身作揖:“主上身体突然抱恙,这弦国妖女是有嫌疑的!”
“什么妖女?你们戚国不也有卜尹么!”阿追翻眼一白他,反驳得清凌凌。接着便又转向雁迟不想再多理他,目光未定,猛注意到三两丈外,戚王已醒过来。
他看着这边,目光有点虚,又好像透着点不一样的气力。阿追福身:“殿下。”
嬴焕“嗯”了一声,看向方才谏言的臣子:“卜尹多虑,弦公不敢杀我。”
他说得想笑,知道阿追方才反驳的时候必不知那就是卜尹。他想看她尴尬的模样,不料却见她的视线只定在他面上,含着几分愕色。
嬴焕眉头微皱:“女郎?”
阿追回神,下意识地将目光挪开,过了会儿又再度看过去。
他耳廓有点发黑,双目像是蒙了一层薄雾,她轻轻地吸了口气:“殿下如何觉得不适?”
嬴焕稍啧了声嘴,听起来很无所谓:“有些耳鸣,眼前稍有点迷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你们不用担心。”
阿追银牙暗咬,猜测顿生间心跳被激得好一阵乱。她屏息定了定神,就又一福:“那我先回去了。”
“女郎?!”雁迟对她事不关己的态度显有不满,阿追却心里乱得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只得佯装听不见,直起身子转身便走了。
因为戚王突然染病,玄明殿里多添了两只暖炉烘着,出殿时陡然而来的冷风让她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冻住!
她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想将惊慌缓下,却是越缓越乱。
许久之后她眸光一凛,牙关紧咬着往蓝凫阁疾奔。脚在雪地上打滑了好几次都未让她放缓步子,好像是满心的恐惧催得她半步都不能停。
是邪术,她撞上了从前只有耳闻的邪术!
许多人都觉得巫师传达神谕,“一物降一物”这话于他们便无用,实则却并不是,能降住他们的人一直都存在,那些修邪术的巫师是他们无力抵挡的一把刀。
此事她自幼就知道,而且她还清楚,在弦国时自己从不曾遇到这种事,是因为国巫对弦国而言太要紧,朝廷一直下狠手严除邪巫,另外还有许多小巫师终日护着她,冲着她来的邪术露出点影子就会被他们先行察觉,保她一生无虞。
是以这么多年过下来,她便越来越觉得邪术离她很远,远到她几乎要忘记这个天敌的存在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