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秀雯软倒在地,一步步艰难地爬将过去,将他瘦削的身子抱在怀里。
小北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喉间一抹红色触目惊心。
秀雯泪水如泉涌。
“你以为汤有亮便是好相与的吗,去看看你弟弟吧,如果他喉间中刀,那便是与我的弟兄们死的一模一样。”方才与丁伟厮打在一起,他是这么说的。
秀雯抱紧了小北,放声大哭。
呜咽的风自她身边卷过,带走了女子唯一的牵挂。
老校场上,曹克攀部士兵互相依靠着,多半已进入梦乡。曹克攀则坐得笔直,两眼微阖,能支撑到现在的已没有几个,但曹克攀心中乱得很,迟迟无法入睡。
身后的脚步声让曹克攀睁开了眼睛,来人慢腾腾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曹克攀皱着眉头看向来人,暗中提防着对方的举动。借着微弱的火光,那青年人的黝黑面庞逐渐清晰。
丁临!
曹克攀心头一震,他是认得丁临的。潘从右每到杭州府也不避着他,曹克攀远接高迎,与他的侍卫长自然也熟络得很。看着丁临那一身的戎装,曹克攀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的几名值守兵丁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丁临装腔作势地道:“姓曹的,你杀了我的兵,老子跟你要个说法。”
那值守的兵丁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曹克攀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他,禁不
住喜出望外,见丁临耀武扬威的样子,心道:这厮装得真像那么回事,我若不是认得他,当真也要被他唬过去。
他却不知丁临今晚久经考验,屡屡得手,内心膨胀得很,此刻更是扮出了心得,将一名获胜军官的得意演了个十足十。
他清了清嗓子,配合道:“老子杀得人多了,也不在乎再多几个。”
“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丁临撇了撇嘴:“我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待着,兴许还能活命。若是你煽动手下士兵趁夜作乱,或是企图躲入山中,那就是存心找死了。”
曹克攀面色一凛,直勾勾地看着丁临,他意识到对方似乎在告诉他接下来的计划。
丁临凶巴巴地道:“瞪什么眼!告诉你,方才老子去病房里把那姓白的小子打了一顿,哪知道三两拳下去,这小子就磕头求饶了,我不管你原来是多大的官儿,惹急了老子照样给你打出屎来。”
曹克攀心中一动,故作硬邦邦地道:“怎么,你还能给我指条明道不成?”
丁临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这话可说得太露骨了。
打眼一瞥,见值守的兵丁面露警惕之色,右手在曹克攀肩头狠狠拍了一记:“那自然是要听大人的话,一念死一念活,片刻犹豫不得。”在他肩头上捏了一把,走向那群兵丁。
“兄弟们,哪个营的?”丁临问道。
“虎翼。”一名兵丁回道,审视地看着走到身边
:“您是?”
“勇威。”丁临不假思索地道:“弟兄们辛苦了,赵将军吩咐了,今晚坚持坚持,等事情了了给弟兄们补个长假。”
“真的假的?”先前那兵丁喜道。
丁临心里窃笑,表面上一本正经地道:“信不过老子,还信不过赵将军吗?”
一群兵丁笑道:“那自然是信的。”
“辛苦。”丁临拱拱手,扬长而去。
曹克攀见他从容不迫,对答如流,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低着头琢磨半晌,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身边的亲兵歪着头睡得正香,曹克攀偷偷捅在他腰眼,亲兵晃了晃身子,含糊道:“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