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角门开启,一顶官轿悄悄地抬了出来,来往办事的公门中人闪开道路,官轿渐渐消失在人群之后,盏茶功夫后停在了一条宁静的巷子中,一名轿夫捶打着腰上前将轿帘拉开,刘万年慢腾腾走了出来,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他猛地一咧嘴。那轿夫摇摇头:“老刘,若是露了破绽,以赵银环那小子的脾性保准给你点了天灯。”正是段西峰。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哨子拍在刘万年手中:“我们就在不远处,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玩命吹,能救你的命。”
刘万年在掌心中垫了垫塞入了靴筒中,他看着段西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刘万年道:“曹湛与曹燕的死对你来说,当真不算什么吗?”
段西峰一怔,随即摊了摊手,一脸的满不在乎。刘万年啧啧道:“姓刘的尸山血海见过,似你这般冷酷无情的畜生世间少见。”他转身慢慢走出了巷子。
余下的三名轿夫面色古怪地看着段西峰,段西峰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铜钱塞给身旁的轿夫:“哥仨能回去吗?”
轿夫喜笑颜开地收下了:“瞧您说的,咱们便是干这个的,两个人也能给您抬回去。”
段西峰手脚麻利地将衣裳脱去,里面是一套不起眼的灰布粗衣,他将脱下的衣裳挽成团仍在轿子里:“这事要保密,千万不能对外人说起。”
“小的明白。”轿夫千恩万谢地道别,官轿颤颤离
了巷子,段西峰在巷子中等了片刻这才走了出去,摇摇晃晃挤入了人群。
大街之上,谷雨与周围远远地缀在他身后,两人皆换了便装,怀里暗藏兵刃。
“你不喜欢二师兄?”周围忽道。
谷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印象中这位四哥并不是心思细腻之人。周围感受到了他疑惑的目光,绷着脸:“老子也不喜欢他。”
谷雨笑了笑没说话,周围斜眼看他:“有话就说,怎么跟老头子不学点好的,心里有话从来不说,就不能放个痛快屁?”
谷雨一怔,他知道周围嘴里的老头子指的是董心五,周围目光追随着远处在人群中起伏的段西峰:“这人身上透着股邪性,估计是在贼窝里待久了,不论看谁都带着股阴劲。”
谷雨叹了口气,本想将方才狱中以孩子要挟刘万年的事情跟周围说说,但又怕他心直口快说给师傅,只能将话咽了下去。周围得不到回应,没好气地道:“闷油葫芦!”
在他们四周,身着便装的捕快五个一群三个一伙以最前方的刘万年为引,慢慢地向目的地聚集。
青龙湖上波光粼粼,花船幢幢穿梭在平静的湖面上。朱常洵与朱常洛分坐东西,清风穿过船舱,带来丝丝春意。两人吃了几杯水酒,朱常洛注视着水面上擦肩而过的花船,湖边的绿柳荫荫,与岸边喧闹的人群相映成趣,不禁吟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
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朱常洵抚掌笑道:“哥哥好雅兴。”
朱常洛擎起酒壶:“这是取笑哥哥呢,洵弟年少聪慧出口成章,做哥哥的愚钝,能记住的不过是古来圣贤的千古名句,”他给朱常洵斟满了酒,将自己的酒杯举到眼前:“良辰美景在前,当浮一大白。”
朱常洵却按住自己的杯口:“不能再饮了,自从去年遭遇歹人袭击,至今身体尚未痊愈,不能陪哥哥尽兴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朱常洛,目光中闪动着幽幽光芒。
朱常洛放下酒杯:“原来如此,虽然已是去岁发生的事情,但如今想来仍是不寒而栗,竟有人丧心病狂到对皇子动手,便是死十次也难辞其罪。”
朱常洵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