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暗红的蓝,连云也是阴沉沉的,仿佛将大地上的血色倒映上来,拧一把就能挤下一滩血。
更懵了,这大白天的,陛下叫了两个人来伺候?
——陛下这何止是不行,简直是太行了好吗!
元昭有些心灰意冷,他被陛下贬入冷宫,哪怕没受到什么亏待,也到底是伤了心神,神色恹恹的,哪怕是听到被陛下召见也没什么高兴的意思。
那一席病容,在见到血染白衣的身影时,彻底愣住了。
心脏骤然一空,仿佛有什么被眼前的这一幕带走了,他浑身发软地滑落,连一丝上前确认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么浓重的血腥味......
那一瞬间,元昭眼前划过无数画面,一片片堆叠在脑海中,如同铅灰色的乌云,在某一刻,猛然坠下。
他没哭,眉心的朱砂黯淡无比,秀气白皙的双手捂着嘴巴,用力咳出了一口瘀血!
滑腻腥气的血液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元昭毫无征兆地怔愣道。
“怪不得......怪不得你要将我关入冷宫。”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而他呢?他干了什么?
“......是我害了你......陛下,是我害了你!
”
他声音凄厉地喊道,眼角通红,膝行着往前爬。
如云堆叠的鬓发散乱、仿佛一朵被雨水捶打地弯了腰的白梨花,惨淡凄美。
元昭将手背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朱珠的手背上,手心冰冷,这样对比着,女人的手反而多了几分暖意,就像还活着一般。
“我错了,我不该还和琼章保持联系,其实我只是害怕,我想让你更在意我一点——不、不,我不该答应娘跟琼章定亲,我喜欢的人是你,可我不敢反抗,我怕我赌输了,害得爹娘被我连累......
对不起、对不起......”
自幼接受中宫教育,以君后为目标培养的贵公子,哪怕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
元昭的鼻头和眼尾都红彤彤的,眼泪一串一串,水晶似的落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
他声音软、性子也软,哭起来像一头嘤嘤撒娇的狸奴,眼梢染上了薄薄的胭脂色,眼珠也跟水晶似的,被水洗得透亮。
躲在帘子里的付卿卿撇撇嘴:哭得跟个俏丽小寡妇似的,难怪陛下被他吃得死死的!
元昭俯下身子,虔诚地将冰冷的唇印在朱珠眉心。
那一瞬,观音低眉,菩萨落泪。
咸而涩的泪水落尽唇里,是苦的。
元昭双眼发直地看着一旁的朱漆梁柱,仿佛看到了元府高高的围墙,如同一口四四方方的井,将他困在里面。
他在井底,身上缀了家族兴衰、母父嘱托、男则男训,哪怕有人在井口递出手掌,他也不敢握上去。
他不是清高,也不是想择良木而栖,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是明亮灼热的烈火,而他不是雪,也不是月。
——他是一截美丽的朽木,刻板无趣,却偏偏仗着好皮囊被母亲待价而沽,他渴望焚烧,却又怕余烟散尽,看到自己空空的木心。
元昭眼底含泪,凄清地翘起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笑,好似万仞冰雪中的一朵雪莲,凛然高贵,遥不可攀。
元昭侧首,泪痕阑珊,痴痴地笑了一下:“陛下,这一次,臣妾不会再错过您了。”
他鼓足力气,猛地向床脚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