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跟了朕多久了?”
室内,朱珠冷不丁问道。
明月研墨的手一点都没抖,她先是小心地将墨痕未干的奏折吹了吹,这才温声答道:
“回陛下,奴婢在您身边十二年了。”
十二年,足以将原身的半辈子了解清楚。
朱珠闭上眼睛,状似疲惫地仰头靠在椅背上:“那你觉得,朕这皇帝当得如何?”
“陛下乃真龙天子,自两年前登基以来,国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极好。”
伴君如伴虎,明月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
朱珠冷笑了一声:“若朕当得极好,可这后宫前朝,为何一刻也不肯安生?”
她一双浓眉紧紧蹙着,握紧的手背上青筋突兀,仿佛被气得狠了,凤眸里满是寒芒。
明月沉默了片刻,走到朱珠身后,两指搭在她太阳穴上,徐徐按揉着,语气亦体贴入微:
“奴婢斗胆,陛下哪怕再喜爱君后,也不宜太过放纵才是。”
她压低了声音:“先皇平庸,偏爱皇长女,元府待价而沽,见琼璋郡主垮台,又腆着脸巴巴地将君后送入您手中......
君后排斥您,或许皇长女的父君,陛下可另择一人。”
朱珠打起了精神,不动声色道:“哦?那你认为,除了君后,还有谁的家室才学可担此任?”
两穴按压的力度适中,哪怕朱珠是装的,也不禁稍微放松了些,语气懒洋洋的:“大胆说便是,朕不会治你的罪。”
“谢陛下。”
明月说:“论样貌,君后如明月皎白无双,绯公子亦如骄阳烈焰灼目。
论才学,当属顾先生,通古博今,无人能出其右。
论功夫,魏公子当年替母从军,身体想必是极为康健的。
......听闻那即将入都的中州国质子萧翡,亦是翩翩公子,只是身份低了些。”
除了痴傻的阿辛没提到,可谓是端水大师了。
朱珠注意到她口中的“绯公子”和“顾先生”,后者大概是那个晚节不保的老帝师,前者似乎从未见过?
能与元昭相提并论的美貌......究竟有几分?
她看了一眼天色,继续不动声色地套起话来。
明月只觉得今晚的陛下格外不同寻常。
放着满桌子的奏折不处理,居然带着她追忆往昔、讨论诗词歌赋,甚至还让她辨别朝中有哪些是可用之材,哪些是中庸之辈......
不知不觉间,冷汗浸透了后心的衣服,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究竟是试探还是闲谈。
......或许,是真的被君后伤了心罢?
她轻手轻脚地换了盏热茶,颇为心酸地想。
陛下本想只纳君后一人,却被一帮子老臣硬塞了七八个在后宫里,哪怕不赐份位、不加宠幸,只要和君后的心是齐的便甘之如饴。
只可惜君后不领情......
她哀声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牵肠挂肚啊!
“珠珠儿,过来。”
这是......哪儿?
朱珠有些头痛地环视着陌生的四周,无数的记忆碎片几乎要胀破她的脑袋。
如同看电影一般,她看着自己身穿墨色长裙,一脸幸福地跟在一袭红衣身后。
是那个惊鸿一瞥的男人。
这一次,她看得更加清楚,那男人连衣衫也穿得颇不规矩,两片前襟大敞着,能从那白腻的锁骨看到底下沟壑分明的肌肉。
长腿从衣摆下支起,踝骨处系着一枚银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风情而不风俗、情色却不淫秽、妖艳却不风尘.
.....
明明是个男人,偏偏长着一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因此哪怕态度轻浮,“自己”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
朱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