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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算什么?他和她的血契、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语,又算得上什么呢?
细细的手指颤抖着,约里克突然用力按住心口,闷哼一声倒在床上,挣扎着翻滚不休。
房门骤然被人推开,蔷薇冷哼着将一枚轻飘飘的黑色羽毛丢在他身上,满脸不耐与讥讽:
“圣水的腐蚀越来越严重了,约里克,你还不承认自己背叛了主、背叛了我们?”
约里克挣扎着将那枚沾染着熟悉香味的羽毛攥在手里,满头金发凌乱地散在脑后,表情痛苦:“...
...我没有。”
他的信仰始终不变,他只是、他只是......心有眷恋罢了。
约里克用力闭了闭眼。
他早已不再一心一意地侍奉上帝,而是在心口开辟出了一块小小的位置,盛着那个禁忌的名字。
“你说得对......”他像是憋着的一口气骤然松快了,笔直的脊背垮下,轻轻捧着羽毛覆在心口,“我想辞去圣父一职,我、我不配再留在教团。”
“哼,就算你自己不提,教团也留不住你了。”
一枚钥匙被抛了过来,蔷薇抱着双臂,眼神别扭,“教徒们听说了你曾被吸血鬼种下契约,纷纷认为你玷污了神职,要求把你架在火把上烧了......为了平民愤,我答应了。
——总之,今晚不会有人看守你,大雨天,要是跑了一个人,骑士团也不会追的。”
约里克顿了顿,露出感激的神色:“谢谢你,蔷薇。”
“嗤,恶心死人了。”
......是夜,约里克拖着疲乏至极的身躯策马狂奔,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一般。
终于,他停在了那个早已荒废的,见证了吸血鬼百年盛衰的古堡面前。
血仆早已被解救出来,剩下的吸血鬼们也纷纷隐入人群中,低调行事。
这里经久无人打扫,恢弘的巨门早已结了厚厚的蜘蛛网,蔷薇花反倒开得如火如荼,爬满了窗台,无数翠绿的藤蔓将古堡整个缠绕其中,仿佛在抗拒着人的接近。
......据说,奥古斯都在朱珠“殉情”后私自偷走了她的尸身,从此消失不见了。
约里克犹豫了一下,用力拔剑砍断大门外的藤蔓,踏着荆棘推开了门。
呛人的尘土扑面而来,里面黑黢黢的,华美而古旧的家具蒙着一层暗褐色,仿佛凝结的血块。
脚步声在空洞的大厅内回响,他举着火把,循着记忆一步步走到她的房间,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
约里克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剑御敌,那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似的,背对着他,低声念叨着什么。
“为什么不喝呢,小姐......”
那人脚下的毛绒地毯像是被什么打湿过,毛尖纠结成一团一团的,整个房间密不透风、黯淡无光,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与血腥味。
约里克意识到了什么:“奥古斯都。”
无人应答,只有空气中浮动着越发浓重的血腥味。
他快步走上前去,表情骤然变得惊骇万分:“你!”
只见原本高大健壮的男人此刻形销骨立,两颗红眼珠黯淡无光,两颊的瘦得凹陷下去,一头乌发也变得纯白如雪,像是一下子老了数十岁。
而他解开的领口、挽起的袖子里,脖颈上、手腕间横着一条又一条血痂,深可见骨、层层叠加。
有的凭借着恢复能力长出了新肉,有的还未来得及恢复就被重新划开,鲜血直流。
而他正温柔地怀抱着少女,将滴血的手腕凑到她唇间,低声道:“小姐,请喝我的血吧。”
反反复复,仿佛坏掉的机器人般,语气平静无波。
约里克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上前抢过他怀中的枯骨,厉声道:“你清醒一点,珠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