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尔皱起眉头,他讨厌不听话的小家伙。
“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和我是平等的?”
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了绝对掌控欲的一面,獠牙探出唇间,眼睛似深红的酒液,探究地看着她。
“这是命令。”
是命令啊……这股自大的样子也和形容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令人讨厌。
朱珠垂下脖颈,恭敬温顺地回答:“是的,大人,他喜欢我。”
西德尔呼吸一滞,震惊之余,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恼怒与恐慌。
他知道自己从出生起就背负着使命,他的命、他的身体乃至他的每一寸肌肤都不属于他,而是属于那个强大的、传闻中的恶魔。
从幼年起,他的身边就塞满了陌生人:女佣、营养师、家庭教师、保镖、私人管家……
他们像是在修剪一株名贵的植物,不允许他长出一点“计划”之外的枝丫,拥有不符合尊贵的恶魔身份的爱好。
更多的时间,是接受各种各样的身体检查,有时要抽一管他的血,有时是往他体内输入什么。
一年十二个月,他要经历十二次剖骨剃肤的剧痛,血珠会从每一颗毛孔中渗出来。
他能清晰地感到身体内部,有一处不属于他的跳动。
恶魔埋藏在他体内,像是一块正在生长的肉瘤,汲取他的血液,将他的血肉化作它的血肉,把他变成一个怪物。
令年幼的他惊恐的是,每当他痛苦到呻吟哭泣时,身边的人们总会露出如出一辙的、喜出望外的笑容。
他的人格、爱好、尊严乃至灵魂都毫无意义,有意义的,只有承载恶魔的躯壳。
有的时候,西德尔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并非恶魔是它的寄生物,真正的寄生物,是他。
他才是不被需要的怪物。
一直以来,他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而眼下,珠,这个用他的血液塑造出的恶魔,也不再独属于他。
既然如此,他干脆就把给予的一切全部收回!
西德尔蛮横地扣着少女树枝般细瘦的手臂,将她扯过、固定在怀中。
那柔软似新生枝丫的脖颈是如此细嫩,他熟悉她的每一寸弧度,熟悉那埋藏在皮肤之下的、奔腾而馥郁的血液。
朱珠浑身一震,熟悉的快感和眩晕席卷全身,而西德尔则更加用力地拥紧她,像是要将她揉碎在骨头里。
他们像是一对相伴相生的并蒂莲,只不过彼此的拥抱并非为了扶持,而是掠夺。
朱珠嫣红得病态的唇间吐出呢喃:“真是......
不公平的关系啊,西德尔大人。”
公平?
西德尔想要发出冷笑:主宠之间,谈何公平?
然而实际上,他却溢出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惊诧的气音。
“唔......”
——朱珠同样探出尖尖的獠牙,咬穿了他的脖颈。
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对于极其注重等级秩序的吸血鬼而言,这一举动无疑是僭越至极、荒谬至极的。
他还是太纵容她了。
但旋即,一股异样而汹涌的陌生情感从脊椎深处漫起,霸道了吞没了他的全副心神。
是她的毒素注入了。
自诞生之后,西德尔从未被当作食物享用过,向来都是他以进食者的姿态挑选猎物、或高高在上地赏赐血液,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吸血鬼毒素的魅力——混乱无序、毫无道理的情感迅速泛滥,宛如水的波涛,身上泛起酥麻的快感,令他下意识想要更深地被吸食、将她的牙印烙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他所赋予她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西德尔听闻人类中男女的交合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能令人飘飘欲仙、忘乎所以,将一切烦恼和忧愁都抛之脑后。
——那他们现在正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