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皇后一拍脑袋选出了三日这个吉利的数,不仅钦天监愁眉苦脸,内务府赶制衣袍的绣娘们也是着急上火,日以继夜地缝制龙袍和凤服。
好在他们预料到朱珠会称帝,女子的龙袍提前就开始动工,只不过魏子君的凤服就让人犯了难。
且不说前朝没有男子为后的先例,在服制上她们就要创新,而且魏子君由于病重日益消瘦,身量也有所变化,不少地方要重新缝制。
朱珠虽然在称帝的第一时间就让她们设计凤袍的图样,但在短短三日内全部竣工,还是有些难为人了。
下头心惊胆战地将这话带上来,朱珠大手一挥,直接派人去私库提了十箱黄金,摆在绣坊里当做赏金。
这下子,总算是勉强赶上了进度。
大婚的前一天晚上,魏子君坐在装潢一新的凤栖宫内,试穿着皇后的凤袍。
哪怕是当了皇帝,他也习惯穿玄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穿上明黄色的衣裳,却是作为皇后“出嫁”,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魏子君凝视着镜面里的自己,沉重的黄金凤冠被固定在发髻上,冠头的凤凰口中衔着翡翠玉串,一颗颗珠圆玉润、水头十足。
他一低头,那些玉帘就跟着摆动,晃眼得很。
骨节分明的苍白指尖缓缓摩挲着衣摆上的龙凤呈祥,上面缀着一颗又一颗深海东珠,还是他当皇帝时外邦进贡的极品,只有十颗。
他本来打算全部打了做头面送给朱珠,结果她没用上,反而是绣在了他的凤袍上。
魏子君抿着嘴唇笑了一下,突然捂住嘴唇,溢出几声沉闷的咳嗽。
血色红梅绽放在手帕之上,一双琥珀般澄黄的双目抬起,凝视着镜面。
“快了,就快了......”
他反复、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着魔似的,将沾了血的手指按在镜面上,将镜子里的自己用血涂抹开来。
月色低垂,渐渐掩入群山之中。
随后,天光大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小福子扯着嗓子念着圣旨,而长长的玉阶之上,有一对人影携手款款走来。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大臣们都穿着鲜亮体面的朝服,微笑着注视着他们未来的皇后娘娘——才怪!
皇后娘娘怎么会是魏子君那个暴君啊!
有心理阴影深的人,在听到“魏子君”这个名字后就浑身抽搐、两股战战。
更多的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身穿凤服、亦步亦趋跟在朱珠身边的男人,脸色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赤橙黄绿青蓝紫。
他们从来没见过暴君这么老实、这么无害的模样!阴谋,一定是阴谋!
天哪,好不容易曾经的妖妃成了如今的贤君,难道又要来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暴戾皇后祸国殃民吗?
——天要亡我大魏、哦不,大朱啊!
也有人面色古怪,甚至脑洞大开地想:是不是魏子君太宠着妖妃了,连帝位也甘愿让出来?
这么一看,当初妖妃射杀暴君的谣言,就是两人商量好的计谋啊!
他们以为当皇帝是过家家,今天你当爸爸,明天我当妈妈吗?!
荒唐!无耻!岂有此理!
然而众人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两人都不在乎。
朱珠含笑牵着魏子君的手,身姿挺拔如松,明明是倾国倾城的长相,却莫名彰显出一股威严。
而一旁的魏子君亦是收敛了自己的气势,那微微苍白的脸色配上殷红如血的嘴唇,竟也显得容色过人、惹人怜爱起来。
“一拜天地——”
帝后大婚无需跪拜天地父母,可朱珠却执意要依循民间的规矩,左右他们二人的生身父母早已故去了。
她虽不信也不敬天地,但玩一玩角色扮演还是不错的体验。
——尤其是魏子君一副震撼感动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