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一十六抬,不是自己当日言明的三十二抬,这会儿吹打鼓声近在眼前,只怕妆台已经抬完了,便也顾不得羞臊,亲抬了箱子翻检,这一翻检,差点一口老血就要涌上心头来。她见不过一床被子也算一箱,一床褥子也算一箱,几样零碎首饰放在上面,那里能值几个钱?
正翻看着,新郎刘有已抱着新娘进了门来,进了西屋去了。徐氏借口要看看新娘子,与杨氏并蒋仪几个离了正屋,也到了西屋,见这屋子虽糊了层白纸衬墙皮,梁黑顶落,一张小炕上铺着薄薄一层褥子,被子都没有一床新的。元娇是新娘子,盖着喜帕坐在炕上。
元蕊先爬上去握了她的手道:“三姐姐大喜。”
元娇亦回手握了元蕊的手,另一只手又摸索着空抓,蒋仪便也将手伸了过去,只觉得她捏的十分紧。
几个人无言呆了半晌,徐氏悄悄道:“哎哟 ,我竟是小日子来了,这会肚痛的不行。”
杨氏忙道:“那要如何?”
她向外招手叫了抱瓶进来问道:“可曾带了月布条子?”
抱瓶知道徐氏月事刚过,自然不可能带那东西,她便又转着问道:“你们谁可曾带了?”
元蕊与蒋仪也忙摇头。
徐氏笑着:“既是这样,三姑娘这酒,我竟是没福吃了,若不如此,我如今坐车回府去,完了叫车仍来接二嫂回去,也是一样的。”
杨氏早猜她是嫌这里寒伧,懒得呆了才耍滑,当下也不戳穿她道:“既是如此,你快些去吧,也不必再派车过来,我与这两个孩子挤一挤便回去了。”
不料徐氏前脚刚走,后脚就见那张氏手擒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走了进来,那丫头脸上还生着一层烂疮,张氏尖利的手指指着这小丫头道:“你家答应的好好的两个丫环一个婆子,如今就陪嫁这样一个小东西过来?”
元娇此时再忍不住,低头呜呜哭了起来,杨氏忙走过来道:“今日大喜的日子,亲家母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的。”
张氏半瞎的眼睛究竟也看不清这是谁,气的转过身对着杨氏道:“不是说京城有名的孟府,王妃的妹妹吗?如今就陪嫁这点子东西,这么个不顶事的丫环过来。我家刘有如今是个贡生,明年就能入殿中进士的,这样一点陪嫁都能打发,我早替他娶过八回亲了,那还轮得到你们。”
☆、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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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嘴拙不善与人争吵,又不便自己也走了,只好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元蕊与她娘一样的性格,蒋仪又是最不喜与人相争的,是以这张氏竟获了全胜,将一屋子女人骂的哑口无言,摔打着帘子出门去了。
蒋仪那日见元娇,她就是忧愁万分的样子,此时见她嫁入这样一家人中,也替她忧愁了起来,因而悄悄道:“妹妹很不能太过软弱,她今日如此你不还口,往后磨搓你的日子怕会更多。”
元娇哭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若叫她休了,也不过跳入五丈河算了。”
她正值新婚便说这样丧气的话,蒋仪她们又不好出言相劝,只能是陪着枯坐了一场,待到饭食治上来,竟无一样可吃的东西,杨氏和元蕊并不动筷子,蒋仪却怕元娇难堪,略动筷子吃了些。
到晚间人散了,那刘有喝了一身酒气便进了西屋,见元娇红红两只眼睛一张朱唇,却是十分的娇人,爬上炕来方要歪缠一番,就听外间张氏扬声叫道:“有儿,来。”
刘有到了上房,见张氏仍在拾掇东西,那叫春儿的小丫头此时半眯着双眼,也磕天碰地的尾在张氏身后端着端那。
张氏怒道:“不是说好的三十二抬嫁妆吗,不是说好的一个婆子两个陪嫁丫环吗?如今就这样寒酸?”
原来当日刘有见元娇眼看大肚,十分着急,又恐母亲不依,便叫那徐媚娘给张氏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