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再提给京里去信,没人再提谁的四哥,只是住在这里,什么也不想。安心地住,静心养胎。
我很少见到胤祯,就连胤祥都极少出现在眼前,孝颜倒是与我住在一处。除了开营拔寨几乎就守着自己的帐篷,足不出“户”。
偶尔能听到远处兵士操练的声音,和着呼呼的风,雪总会被吹进帘内,白了厚布帘下一方软绒绒的毛毯。就连康熙五十九年都这样强劲地吹来了,风雪无阻。
我的肚子终于不再平扁得看不出它原本该有的样子,渐渐鼓起来像当年尚还年轻的时候成了个的半球型扣在腰腹。里面开始有了动静,轻轻地动,让我感知生命的美好与微弱。
这里没有烟花,只有震耳欲聋的火炮,没有京城繁华,却有对生命最虔诚的向往。所有人都想活,没有人出口,他们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礼膜拜,换一个清平盛世。那些将士冲锋陷阵,喉咙里喊出来的总是同一个声音,比炮声还响,震天撼地,山河无光。
每每这个时候,腹里总是出奇的安静,像是和我一起在听。听那些遥远的关于战争的血生命的泪,静淌时总是无声,需要用心体会。
年羹尧没有再出现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眼前,也没有再发生过延误军粮这样的事,只是军中的生活仍是艰苦。
孝颜总会劝我多吃一些,还会笑着你的伙食是全军当中最好的可别糟践了。我懂她的意思,努力在她的注视下通通吃光,再全部呕出来,还有眼泪。
对于这样的反复我无力控制,甚至恨起自己的不争气。
我感激胤祯为我做的,只是身体吃不消。我不是非要锦衣玉食,更不是挑三拣四吃不得苦,只是身体不允许。似乎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乖,偏就折磨我的胃。
一个人时我从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只是偶尔看到他们的眼睛,会发现自己除了腹的日渐隆起,其余的地方越发瘦起来,显得不算突出的肚子出奇的大,而且沉重。饶是如此,手脚却变得浮肿,甚至因着地势的关系呼吸都变得困难,总是躺在帐中,除了吃就是吐,醒了继续这样的生活。还有不知他们从哪里找来的草药煎熬成黑褐褐的一碗,我不问,只是接过强忍着喝下,大家心安。
忍着疼把戒指拔下来,捻了根细细的红绳系在脖子上。不取下来便看不见它,只是常常在半梦半醒时锁骨很疼,喘气都疼,突然就醒过来再睡不着。
我的存在似乎也没有给大军带来什么困扰,他们依然操练、作战。且战且进,且进且退。
战争总是有胜有败,因素很多,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我虽不出现在众人之前看不到胜负气象,却也能从那些总是高涨的士气中感应到,这个愈加成熟的老十四早已在这一年多的磨练中非以往可比。所有一切都像在他的掌握之内,这场战争在他心中早有定数。
每年的正月总会有些新气象,远在京城之遥遥边西也无例外,大军准备长途跋涉到穆鲁斯乌苏。我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似乎记忆早就停在某一处,切断时间,甚至空间。
胤祥解释是青藏交界,问我知不知道通天河,我迷糊着知道孙悟空大战通天河。他笑着拍我的头要我继续睡觉,那副样子像是在哄他的孩子。
不分白天黑夜的睡,让我在听到长时间的轰鸣巨响时吓得险些摔下榻。
所有人都集中在操练场,吼声像是远天传来的雷。
远远的我看不清,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听孝颜起是胤祯要斩一名细作,以儆效尤。
这样的事在哪儿都不少见,没什么稀奇,只是胤祥不随大军前往转而回京让我惊讶万分。这个决定里还有我和孝颜,胤祯要我们跟着他一起往回路退,至少退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我不知道哪里是安全,满心满眼都是胤祥的腿。右膝上缠了一层层的纱绷,白得像是积满了雪,晃得我眼睛直花。
“假的。”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