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碗沿确实烫得很,看她刚才端着走进来还以为是温的,没想到这丫头竟能忍得住。
算她还有良心!就是憨了些,难道不用托盘烫着自己,能哄得她阿玛更开心?或是病能好得快些?
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拉过烫红的手指吹了两下,除了指尖手掌冰凉。心里怨念,使这些存心害人心疼的伎俩还不如当时别惹她阿玛生气呢。
红挽咧了嘴角嘻嘻一笑,抽回双手提着裙摆跪在脚塌上,掌心已贴在胤禛额头。
“阿玛,舒服吧?”红挽嗲声嗲气地着将下巴抵在枕头上,微红的鼻尖几乎贴上胤禛的脸,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嘴不停地动,“听您病了,挽儿特地跟眉妩一起煎的药,是要趁热喝。为了您,挽儿可是在外面站了好久,连斗篷都没有穿。喏,手都是冰的,是不是很舒服。”
我摇摇头坐在床边,看着装可爱的女儿还有装睡着的父亲,真不想搭理他们两个。
“阿玛,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挽儿,吃了药再睡,明天病才会好。要不额娘会担心的,挽儿也会担心。”红挽着手抓在被子上推着假寐的某人。
歪头看向仍闭着眼仰躺不动的四爷,拍拍红挽的肩声嘘道:“你阿玛睡了,别吵他,等他醒了热过再喝。晚了,你回吧。”
我的话音才落,床上的人已经不给面子的嗯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演技高得让我忍不住叫上一声好。
偷偷甩了个白眼,暗叹这别扭的父女俩就连和好都要搞得这么矫情,回头再看时,胤禛已在红挽的搀扶下靠坐起来,死丫头正笑嘻嘻地扯着被子掩在她阿玛不心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肩上。
胤禛直直地看着端了药碗和药勺心吹气的红挽,像是不经意地在问:“弘晚呢?”
弘晚?他倒谁都惦记。只怕问弘晚是假,别扭才是真的,典型的顾左右而言他。
我蹬掉鞋子将腿挪到床上,抱着膝盖无声地看,不知这父女二人吵过之后,还能再演出什么戏码。
红挽举着药勺送到胤禛唇边,见他喝了才笑着回道:“还呢,早就回自己院里去了,想是放心不下弟妹还有她肚子里的娃娃。要不怎么娶了媳妇忘了娘呢,就连阿玛也是会忘的。所以啊,您现在就能知道,挽儿有多好。”
“你?”胤禛轻微挪动着身子又往垫子里靠了靠,眉尾微挑像是在笑,声音轻得有些飘,却能感觉到与刚才红挽进屋前大不相同,人都显得精神了些。我爬到里侧仔细帮他掖好被角,手已被握住伸到被子里贴在他腿边。热气暖暖地包裹着我的手,就像此时房间里流动的温暖气息。
红挽模样地快速瞥了一眼,装作没有看到仍是认真地吹着药心地喂,仍是笑着对她阿玛话。“对啊,阿玛真聪明。您没听古人嘛,久病床前无孝子,那都是真的,孝女倒是有一个,可不就是我喽。”
“呸!闭上你的嘴。”我抬手一巴掌拍在她头上,药从勺里抖出来顺着胤禛的嘴角往下淌。看着红挽发间有些歪斜的发簪,心里的闷气终于顺了些。
无视胤禛侧过头无奈地轻摇,还有被子里的掌心被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瞥着红挽无辜的样子低声啐道:“你阿玛好得很,睡一觉就能好!”
红挽将药勺放在碗里,掩了自己的嘴大眼睛圆睁,嘿嘿干笑两声才抽出帕子擦着胤禛嘴边,探过脑袋几乎贴上她阿玛的脸,讨好地:“挽儿错了,童言无忌嘛,阿玛可别跟额娘似的那么气。”
天啊,我真是对这父女俩无语了,这是认的哪门子错?敢不敢把话清楚,敢不敢直面人生啊,要不要这么矫情啊。
“嗯。”胤禛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看着红挽撒娇似地把头枕在他肩上蹭来蹭去,声音闷闷的哑,“就这儿像你额娘,认错比什么都快,就是不知改不改。”
快?我的神啊,饶了我吧。咱能诚实不?敢不敢,敢不敢!
要真是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