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脸在一旁端坐,手里拿着早已凉透的茶碗缓缓地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氏被几个妹妹和姨娘围着七嘴八舌地安慰,老夫人在旁边眉心越拧越深,最后把手上的茶碗往方几上重重一放,“咣当”一声吓得旁边几人蓦地闭了嘴。
“瞧瞧你们这些人,往日不知在哪儿藏着躲着,偏这着急上火的时候来火上浇油,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老夫人目光一转,看着沈氏,“还有你,茹儿,你是长平的夫人,这个时候掉眼泪有什么用?你把眼泪都掉光了,他的腿就能好了?你祖父也是战死沙场,你心里的苦奶奶都知道。可眼下,你得先稳住,往后的许多事,还要你跟长平一同面对。”
沈氏抽泣地抹掉脸颊上的泪,在老夫人脚边跪下,道:“祖母教训的是,茹儿记住了。”
说罢,泪珠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滚了几颗,老夫人叹口气,伸手让旁边的丫鬟扶她起来,道:“行了,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你们几个,都回去自己房里歇着去吧。茹儿,咱们进去看看长平。”
顾长安的一条腿彻底废了,徐太医给他上药时候看清被他自己刮下烂肉的那块伤口,手禁不住一抖,看看旁边攥着拳头的顾长宁,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紧皱着眉,没说出口。
深入骨髓的痛感让顾长平一直清醒着,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老夫人坐在旁边的圆凳上,看着孙儿这样,心尖上疼得一颤一颤的。
顾长平咬紧牙,一字一字慢慢对老夫人道:“是长平不孝,连累祖母受惊了。”
“傻话,”老夫人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这是早晚的一天,不在你爹,便在你,还能有人忍住不动咱们顾家?人活着就好,别的都是身外事,不打紧。”
“这往后……重担都压在长安肩上了。”顾长平像是梦呓般地低低道了一句。
“这丫头的命不好,劳碌受累。可往后如何,你我却都说不好了。”
老夫人后一句话顾长平听得不大清楚,想再追问却抵不住徐太医方才给喂下那几丸药的药劲,头脑渐昏,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了。
看着顾长平睡下,老夫人这才长叹一声,由丫鬟搀扶着回房去了。
顾长安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晌午后了,她睁眼跟竹染要了口水喝,然后便没了睡意。竹染扶她坐起来靠在软垫上,顾长安边坐边吸气,浑身骨头都跟打散了重新拼一堆似的,酸痛酸痛。
“这在牢里住着还不觉得,一出那大牢,身子骨都跟着娇贵起来。”顾长安自嘲地一笑,看看旁边的竹染,“你去把我常看的那几本书拿来。”
竹染踌躇了一下,说:“大小姐,那位叶先生昨个儿半夜才回去,今儿一大早又过来了,还带了两位客人,这会子都在外间坐着呢。”
“你这丫头,不早叫醒我。”顾长安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竹染吓了一跳,赶紧拦住她说:“大夫说了您得静养,不能下地走。”
“我这么一个好手好脚的人卧在床上见客像什么样子,来,扶我出去吧。”顾长安不由分说把手塞进竹染手里,竹染也不敢把她推回去,只好扶着她站起来,帮她披上外衫,又拢了拢头发。
叶清池、陌红楼和戴天磊仨人已经在外头坐了好些时候,此时见顾长安出来,除了叶清池,剩下俩人一个忧一个惊,都瞪着眼睛看她。
顾长安摆摆手,浑不在意地在桌边坐下来,道:“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就是脸色差点,其他的还都行。”
陌红楼没好气地看她,“行个屁。”
戴天磊也是瘪瘪嘴,道:“我看大人您就剩下半条命罢了。”
顾长安上下打量他一眼,“我没问你你倒说起我来了,你不在军中呆着,跑京城干什么来了?”
戴天磊哼了声,道:“这可真是六月的雪,窦娥的冤啊。”
旁边叶清池一笑,去繁从简地将戴天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