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与阿萝二人就这么在溪水边席地而坐,吃着带来的卷饼和烤得焦香的虾蟹。阿萝每次进山几乎都是在做着这些事,并不觉得新奇,可对于陈川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十八年人生中最美好绚丽的一天。
下山前,阿萝将几个陷阱里的小鱼合并在一个蔑篓中,又将方才剩下的虾头与蟹肉扔进剩下的四个篓中,继续置于水里,打算着过几日再来取。
二人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回到村里,刚走到院子跟前,却不巧碰上了辛二家的梁氏。
梁氏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人,鼻尖嗤了一声,讽道:“呦,这不是阿萝吗?你娘才去了几个月,孝期都还没过,你就在这和别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的,可见这捡来的到底不亲,人走茶凉,这才一会儿就耐不住了,也不知道你这狐媚性子究竟是像了谁。”
江氏原是大户人家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长得甜美娴静又能干,她嫁与辛长风后,村里人人都道他好福气,作为妯娌的梁氏又恨又嫉妒,只碍于辛长风这个大哥的面子,不好与做嫂子的正面红脸,只不过每每有机会,逮着便要说些酸话。
陈川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他上前两步略微挡在阿萝面前,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维护。他本就话少,更不曾与村中长舌妇人有过言语交锋,心中正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正值午后时分,陈大娘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院中洗菜,听见梁氏尖锐的声音,站起身便要出来看看,又见儿子与阿萝站在一处,思及梁氏方才的话,更是心中冒火。
若是梁氏只骂阿萝一人,她尚不好太明显地帮衬着说话,只是如今牵扯上了自家儿子,陈大娘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抡开膀子上前就想开骂。
谁知阿萝却先她一步,缓缓从陈川身后走上前,脊背挺得笔直,双目平静地直视梁氏,微笑着道:“二伯娘怕不是被谁挖了招子,怎的睁着眼却净说着瞎话?您倒是说说,怎个算是眉来眼去?陈三哥不过帮我搬些东西,却被您看成勾肩搭背,可见这人老了,眼瘸得便厉害。有道是推己及人,这意思就是,人心里想的什么,看着别人也就是什么,我说得没错吧?二伯娘。”
阿萝平日里都是温吞性子,梁氏哪里料到她敢上前反击,还净蹦些她听不懂的词儿,又觉失了面子,她瞪着眼前似乎陌生了很多的侄女,扯着嗓子怒骂:“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真是没教养!那话怎么说来着……噢,对!叫目无尊长!”
梁氏有个十六岁的儿子,家中省吃俭用将他供去了书院读书,只不过几年下来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可梁氏却觉得家里出了个读书人,自然在村里高人一等。平日里出门都是鼻孔朝天,这下被阿萝用文绉绉的话堵得下不来台,更是觉得火冒三丈。
阿萝也不着急,依旧笑着,只不过却是只弯了弯嘴角,那眼里却闪着寒光:“不敬长辈?我说脏话了还是动手了?我鼻孔朝着天了?难不成一定要三叩九拜才叫尊敬长辈?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没听说还要跪二伯娘的。您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阿萝这院子太小,门前一亩三分地的,供不起您这尊大佛。”
说罢,也不理会梁氏那气得要跳脚的模样,转身便进了篱笆。
陈川也跟着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梁氏见状还想再战一回,又见陈大娘走了出来,心里便有些慌乱,她刚才可是把人家儿子也一并骂了进去,只得哼了一声,扭头趾高气扬地走了。
陈川心下焦灼,也不顾陈大娘就在不远处站着,他放下背篓,着急道:“阿萝,你别听她的话,你很好的,我……”
阿萝只摇摇头,说了句无事。陈川眼见她情绪远不如在山里的那会儿,更是急得一头汗,还想着说些什么,就看见陈大娘走了过来,只得生生咽下口中安慰的话。
阿萝也看见了陈大娘,便从背篓里捡了几个黄澄澄的梨塞给她。
经过刚才的一场混乱,陈大娘此刻心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