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当然大,不但有宫女布菜,还要有太监试毒,明明只有三个人在用饭,里外伺候的人却有近二十个,偏屋里这么多人,除了衣料摩擦声,竟是一点旁的声音也无。
这一顿饭吃下来,周瑛差点胃疼。
待用完饭,漱完口,三人移到偏厅小坐,徐贵妃把周瑛抱在怀里,好一通显摆周瑛这一天上学的情形,又让素枝取出周瑛的大字,“瞧,夫子还夸小七写得好呢。”
饶是周瑛脸皮不薄,这会儿也不禁脸红,“写得不好,母妃不要看了。”
徐贵妃抬高手,生怕被周瑛抢走,笑道:“你才学了十来天,就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母妃觉得你写得好,还可能是偏心,但连夫子都夸你,那就一定是好,不信问你父皇去。”
周瑛握住红透的脸蛋,歪头看向皇帝,“父皇怎么说?”
皇帝也乐得在饭后跟宠妃爱女打发时间,共享天伦之乐,于是煞有介事接过周瑛的大字,认真翻看一番。这些大字歪歪扭扭,墨迹斑斑,实在不堪入目,不过鉴于这孩子还是初学,且正在旁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又是期待,又是孺慕地瞅着……
皇帝怀着满满一腔为父的骄傲,也不好直言说差,于是绞尽脑汁寻摸出一处夸奖的地方,“能顺顺畅畅写这么多页大字,的确是不错。这些字可都认得了?”
周瑛开心笑了,“都认得,父皇不信可以考我。”
皇帝从善如流接受了意见,准备考校一番。
早有宫女摆好文房四宝,徐贵妃亲自磨砚,周瑛上前试了试笔,把今日新学的几段默写下来。皇帝在一旁瞅着实在伤眼,没忍住转到周瑛身后,把着她的小手写了一段。
待停下来周瑛再看,果然比自己写得强上许多,不由沉思起来。
宫女端上一盆热水,皇帝一边净手,一边指点道:“你握笔的姿势是对的,但在运笔时无需太过用力,有所谓‘力在笔尖’,不能把力停在小臂或手指上,而要学会将力传递到笔尖。”
周瑛若有所思点着头,“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周瑛索性道:“我回去再试一试父皇说的法子。”说着,她抱起刚才写的大字,匆匆朝皇帝和徐贵妃行了个礼,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冲出门去了。
皇帝和徐贵妃相视一笑,歇下不提。
周瑛回到自己的书房,先写了程夫子留下的十篇大字,又拨了拨琴弦,涂鸦几笔算作了画,才算是完成了下午庄夫子留的作业,她又用皇帝教的法子,练了半个时辰的字,才梳洗睡下。
渐渐的,周瑛习惯了凌晨四点起床去上学,也习惯了两位夫子有趣独到的授课方式。
学堂里,周玫后来还想再贴上来,周瑛不想再跟小孩斗心眼,索性也跟徐贵妃报备了,直接敬而远之。二公主周珂大概也听到风声,趁着一次休沐,做主请了在内外书房读书的皇子皇女们,算作周瑛的接风宴,宾主尽欢。
经了这一次宴饮,周瑛才算认齐异母的哥哥姐姐们。
因为有徐贵妃在背后撑腰,没人当面给周瑛难堪,也因为有周玫前车之鉴,所以同样没有人把她当傻子糊弄。一场宴饮下来,周瑛倒也真真假假结了不少善缘。
眼看着小日子一点点步入正轨,周瑛心中惬意,午休之后,头一个来到内书房。
庄夫子是一位女夫子,少时就是名满京都的才女,嫁人后夫唱妇随,俨然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夫君早逝,不容于夫家,娘家又是兄嫂当家,庄夫子不想寄人篱下,索性拿嫁妆开了一家书院。本是作消遣之意,没想到名声越来越大,连皇帝都特地请她为公主讲学。
如今庄夫子年过不惑,却只三十如许,娴静雅致,望之可亲,最得几位公主的敬爱。
周瑛虽然自觉不是才女的料子,但每天陶冶着,学学这些个琴棋书画,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有一身贞静娴雅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