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平静。
长安城渐渐入了冬,尤其是夜里,要加几个火炉才可安然入睡。
瑾苏噩梦不散,时常再半夜惊醒,满头大汗。
而那日,她又在夜半醒来,心情竟莫名浮躁的很。她赤足下榻,披起一件外袍,点起左手边的烛火。房间一片通明,她才卸下不少难受之意。
桌上的古琴已因长时间未触碰而蒙起了一丝灰尘,瑾苏双手环膝,静静注视着那方墨色,眸中竟有一丝迷茫。
而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紫色纱帐被挑拨而起,她看到面前站着那人。
一袭白衣已蒙了尘,上面还有丝丝点点的寡淡血痕,平凡的面容一如从前,可只有那眸子,深黝的,直直的望向她的瞳孔最深处,带着噬骨的情愫与痛意。
“秦公子,许久不见了。”
瑾苏看着他,淡淡笑了,“本宫知晓你心中想念,可你这深更半夜前来,坏了本宫名节不说,若是被皇上看到,你可知他会怎样处置你?”
话刚落,一双铁臂已是紧紧环绕上她纤细的肩颈,男人的脸颊冰凉,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秦公子......”
“为什么?”
他问,他低喃,他拥紧了她,一遍一遍地问。
为什么?瑾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去了杀手楼,拿到了她曾签过的卖命契,他看着那上面那最熟悉的三个字震惊的不能自已。杀手月影,竟当真是她......
后来,杀手楼的人告诉他,她的大批仇家已知晓她如今在皇宫中,已花重金雇死士去取其性命。于是,他便以月影的名义将众人一同约至树林。
二百零八人,天罗地网的抓捕,浴血奋战的整整三十六日。
枯木为器,兽血为食。
他不愿回忆,四年后,他的双手再度沾满鲜血,他告诉自己,那也好过是她,那也好过让她再度承受这些不堪的罪孽了。
“你的功夫,是铜面亲手传授的对么?为什么,他究竟是拿了什么威胁你?你怎会甘愿,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
他问,他重重的问,声音沙哑的可怕。
冰凉的唇埋在她的脖颈中,他说,“瑾儿,我师父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女子本是推拒的双手在他低喃出这句话时终于渐渐顿住,苍白的唇上浮起一丝冷笑,“萧望,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是么?”
她唤他,萧望。
她说,我以为你会甘愿在以秦箫的身份生存多久,原来,你终于还是认输了。
“我认输,我根本从没有赢过。”
我从没有赢过你。
他苦笑,长臂用力拥紧了身前那抹纤细,“你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从第一次,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他们是爱人,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人,即便易容换声又如何,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只站在那里不开口言语,她也足以认出他的啊。
他怎可奢望,他还能奢望些什么?
“这么多日,你一直在耍着我玩对么?你故意在我面前同杨广表现亲密,你故意对我说那些话语,只是为了刻意折磨我,对么?你明知我有多想你,你明知我有多爱你,你又,如何狠得下心?”
瑾苏不语,放任那男子将自己拥的更紧,她的眼眶干涩的厉害,有咸咸的水珠落在她的唇上,她不知那泪是自己的,抑或是他的。
他。
冷绝无心的地狱修罗,他也会流泪么?
他消失的那些日子,大抵是去为她挡住前来复仇的人吧,他已对她绝望了吧,她想,就这样吧,绝望了也好,不再有奢盼,便不会有痛。
冰凉的手指轻轻触上他颈后的肌肤,纵横的刀口,凹凸不平。
“痛么?”
她问。
“你在乎吗?”
萧望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