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寄笑道:“鸡鸣狗盗之徒自有他的用场,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自己人。你看,那些世胄贵族瞧不起我们这些下里巴人,不愿意与我们为伍,我就只能慢慢自己挑人、选人,培养出一批自己人来,才能与那些人抗衡。”
“你要与哪些人抗衡啊?”
杨寄收了笑容,想装也有点装不出,好半日,才摸了摸沈沅的脸蛋:“阿圆,我如实告诉你,我打了胜仗,有了名望,近乎有了自己的地盘和自己的人,但是实际还没有——建邺的人,如果想弄死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沈沅的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结结巴巴说:“你是说……你是说……”
杨寄点点头,抚弄她的脸蛋万分不舍的样子:“所以,我与其龟缩着,不如再和老天赌一赌。我可以拿自己做赌,但是不能拿你们娘儿俩——你别忙着反驳我,你要晓得,我已经无路可走了,没有不赌的权利,所以横竖是要撞南墙了,要么死,要么就把南墙撞破算了!”
☆、第97章 送驾
既然打着的是“接驾”的名号,杨寄自然要去拜见“宫里”的小皇帝皇甫亨。
他这会儿第一眼见皇甫亨,便觉得比那时在历阳所见的瘦多了,白胖脸生生地小了两圈,两只眼睛显得分得更开了。小皇帝的白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也治不好。杨寄跟他说话,他跟没听见一样,只顾着玩自己手里的玩具,杨寄伸了头一看:是两颗樗蒲骰子。杨寄莫名地有些同情小皇帝,想让他开心些,故意说:“啊,原来陛下喜欢玩这个!臣可擅长了,来,臣给你演示着试试。”
他伸手欲拿皇帝手心里的小骰子,小皇帝却突然把手往后一背:“你也想抢朕的东西?!”还低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裤带。杨寄愣了神,见这个小家伙一脸的警惕,扁着嘴又似要哭,又似要发怒,不知怎么心生不忍,忙退了半步,赔笑道:“那陛下自己玩吧。”然后又加了一句:“臣请人看了黄历,三日后适合出行。要请陛下回建邺了。”
小皇帝“哼”了一声,不相信一般,埋着头只顾玩他的樗蒲骰子。
退出简陋的“宫殿”,沈岭跟了出来。杨寄对他嘱咐道:“三日后出发,拖也拖不过去。早点把事情完结掉,免得建邺那里‘惦记’我。”
沈岭点点头:“是的。他们惦记的时间越长,给你下的套就越难挣脱。这帮家伙,打仗未必行,算计人都是鬼精鬼精的。你自己也要特别当心。”
杨寄说:“我晓得。这次回去,以不变应万变。如果我计输一招,也只能认栽了。”
“还有,刚才小皇帝看你那眼神儿,不对。你是不是得罪过他?”沈岭皱着眉,“要防万一,不能心慈手软,找个什么法子,弄作病死或意外,总归不难吧?”
杨寄反而劝解道:“那是个傻子,蛮可怜的,留他一命吧。估计回建邺,也就是撇在掖庭哪间破屋子里,潦倒地混口饭活着罢了。万一在我手上死掉了,谁为这条跟我扯稀糊,我哪里扯得过那帮子鬼?”
沈岭本也没有把握,便也不再多说,和杨寄一道回领军的府衙看望自己妹妹。
沈沅烧了一桌子热乎乎的菜,给丈夫践行。沈岭看妹妹眼圈上、鼻尖上掩不住的粉红色,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少不得一边用酒菜,一边故意说些宽心话:“好了。平叛是一大功,妹夫日后有升发的希望,妹妹可不要拖他后腿。”
杨寄也应和着:“嗯嗯,先弄个诰命,封妻荫子,多么荣耀!阿圆,你看看,选我当女婿选对了吧?秣陵县里,哪个女郎有这样的福气?”
沈沅食无滋味地吃了几口,搁下筷子直视沈岭:“二兄,好听话你别说了,阿末会骄傲,可不是好事。你有啥嘱托的,倒是现在说一说。”她近前,给沈岭斟了满满一杯酒,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睛似乎看得穿他一样。
沈岭一时默然,好一会儿才对沈沅道:“妹子,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