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言吐了口唾沫,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嘴张了又合,一句虚情假意的“恭喜”竟说不出口。
“那天你走后,她哭着蹲在路边,我便说了,谁若欺负她,我便打死他。今天这几拳,就当是我替她讨回来的。”赵戎咧了嘴,只觉得脸上疼得要命,拍拍陶墨言的肩膀,道:“方才你打我也打得不轻,就当我已经还给你了,咱们两清。还有这一地的狼藉……就当你送兄弟我的贺礼……反正我成亲当日决计不会请你,这些东西,就当你提前送我了。兄弟在此,提前谢过。”
利落地甩甩手,走了两步,肩膀上却是被陶墨言扯住了,赵戎抬了眼,就听陶墨言轻声道:“待她……好一些!”
赵戎心里头压抑了许久的火终于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他抓住他的肩膀,利落的一个过肩摔将陶墨言摔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他两拳,提声问道:“你这到底算什么?”
明明就是在意,却要假装不在意,明明就是喜欢的要死,偏偏躲在这个屋子里怨天尤命!
“陶墨言,你是陶墨言,不是陶墨迹!磨磨叽叽的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若是喜欢,你就去争,大不了咱们明刀明枪战一场,不论她选了谁,老子都服气!”
这他娘的到底算什么。他喜欢她,她喜欢他,剩下他一个,活脱脱不是他,而是它——一个畜生!
赵戎心里头骂了无数句脏话,甚至很想将陶墨言的脑子挖开,看看那里头到底有多少弯弯道道:喜欢就去争取,不喜欢就放弃。喜欢,可是不能争取——这个答案太难,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好好好,你就躲在屋子里长蘑菇吧!你不能护着他,我能!你不能娶她,我能!你不想对她好,我能!待我和她的儿子满月,我再请你喝喜酒!”
陶墨言这样深情厚谊,他打他都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这到底算什么!
赵戎啐了一口,直直往前走,一回头,便见陶墨言艰难地站起来,右脚一跛一跛地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画,竟是说不出的狼狈的落魄。
赵戎只当看不见,闭上眼狠心道:“你既对她无情无义,便将护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人撤回来。一路跟在我们身边,我也觉得腻歪——她终归会是我的妻子,若是你的人再在她的身边探头探脑,就别怨我教人打断了他们的双腿送回来!”
说着话,直直往外走,只见院子里立着一颗高大的银杏树,赵戎心里头乱成麻,一提手,狠狠捶了树干一拳,半晌,龇牙皱眉地收回拳头,懊悔道:“他娘的,真的好疼。”
陶墨言抬手一抹,有些无力的坐在屋子里,这满地狼藉,他一点都不心疼,只是那幅画,因着落了地,沾了灰,一块污渍打眼的很,偏生怎么都搽不干净。
他伸手抹了一会只得作罢,定睛望着画面上的人,明媚善睐,靥辅承权……
那是她上一世嫁给他时的模样,俏生生的一个小人儿,他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当时她的样子。
她死后,他也一心求死,哪知老天爷不收他,他到底还是熬了过来。一睁开眼,娘就在他眼前,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他连死都不能了,日日夜夜熬着自己。宋研竹死的那年,他在院子里种下一颗银杏树,一年一年数着时日,直至父母老去,院子里的树也亭亭如盖。
那一年,他坐在树下虔诚祈祷:若老天有眼,便让一切重新来过。这一次,他愿意倾他之命,换她一世安生。当时只听电闪雷鸣……一睁眼,他已经成了现在的陶墨言。
当年一次又一次的描摹记忆中宋研竹的模样,如今画来还是得心应手,可是,他的新娘却要同别人长相厮守,同别人生儿育女,喊别人……相公?
“一个瘸子,哪里配得上她?”陶墨言不由自嘲,摸摸自己的右腿,竟恨自己想起一切:若是不想起前一世来,或许便没有这诸多歉疚,或许就能无知无畏地追在宋研竹身后,直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