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她的话是在咒自己呢……
“对了,”漪乔突然想到了什么,“刚刚前厅那一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和云老夫人认识?她根本就知道你的身份吧?”
“嗯,我和云老夫人早就认识。我到的时候寿宴已经开始了一阵子了,我给门童出示了云老夫人的特殊信物才进来的。后来我找到了吴管家,就让他去向云老夫人暗中通传,并且嘱咐一定莫要泄露我的身份。”他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他身为太子,竟然和云家有来往?而且看起来还过从甚密的样子。那他和墨意是不是也早就认识?漪乔心里暗暗揣度着。
而与此同,她也注意到,他如今似乎是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和她说笑,而且额头上依旧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今日依然一身深衣锦袍,身形颀长玉立,虽然易成了一副平凡无奇的容颜,但他周身流泻的气度是如此的高贵清华,氤氲的意蕴是如此的从容闲逸,加之骨子里透出的强大气场,他整个人便如一块被掩了大半的琼琳美玉,虽然不得尽窥真颜,但依旧光华内敛,暗芒流转。
只是,他的眉目之间浮着一抹掩不去的憔悴倦怠之色。
微风吹过,他的衣角轻轻拂动,宛若天际的流云漫卷,映着满园怒放的素心腊梅,他颀长而偏于瘦削的身形便似乎要乘风而去似的。
看着这样的他,漪乔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从袖袋里取出一条绢帕递给他:“把额头上的汗珠擦一下吧,不然风一吹容易感……染风寒——还有,你其实不必来的,尤其还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
“其实关于你的事我之前曾经和云老夫人打过招呼,”祐樘接过绢帕,冲着她笑意温柔地微微颔首,“只是可能当时没说的很清楚,或者云老夫人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来的很是时候不是么?”
漪乔摸摸鼻子,有些不服气地道:“不是和你说了么,你不来我也不会……”
“我原本也没打算亲自来的,”祐樘用柔软的绢帕轻轻拭着额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派一两个部下来把你掳走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你——!”漪乔不满地看向他。
祐樘的眸中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话锋忽而一转:“可是后来我又想,于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而言,如此一来,不免毁了你的名节。但众人又并不知道毁你名节的人其实就是你要嫁的人,自然我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而这个到选妃征召的时候必然是个麻烦,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
漪乔实在是忍不住了,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真是要感谢殿下了,考虑得如此周全,还亲自跑一趟。”她撇撇嘴,怪声怪气地道。
“乔儿不必如此,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乔儿那称呼要改一改,”祐樘温和地一笑,看了看梅园门口的方向,“如今既然事情解决了,那么我也要回去了。”
“哦,”漪乔敛了敛容,“那……后会有期。”
祐樘却并没有急着和她告别,而是几步走至她面前,然后忽而抬起了手臂。
漪乔惊讶地张了张嘴,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要干嘛。
她睁着一双湖水一般清澈而极富灵气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落在了她一侧的发髻上,然后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摊开手掌,一片鹅黄色的梅花瓣静静地躺在他如玉雕刻的手上。
漪乔轻轻地舒了口气。直至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刚刚她一直都在紧张,什么时候屏了呼吸都不知道。
他一双光华流转的眸子实在是漂亮得不像话,此刻更是似海般的深沉,广阔深邃得根本触不到边际一样。
“后会有期。”他冰玉一般清润悦耳的声音缓缓流过,声线低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