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福贵的声音才停了。
宁婉仪不得不扯扯嘴角,笑着给福贵看赏。
皇帝的赏赐,自然应该笑,再大的怨气也得吞到肚子里去。
咸福宫。
“主子,听姚黄说,福贵走后,宁婉仪被气得动了胎气呢!还强撑着没有请太医,就怕皇后娘娘给她个大不敬。”侍书从外面采了株九里香差劲了白瓷青釉花瓶里,笑着道。
“钟粹宫里的宫婢又打碎了不少瓷器吧。”苏之婉半卧在软榻上,慢悠悠地翻着《唐书词》。
后宫宫妃生了气,碎了瓷,都是宫婢背锅的。
“可不是,钟粹宫的宫婢们真是可怜,还好奴婢的主子是娘娘,否则奴婢的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侍书行了行礼道。
苏之婉闻言放下书,秀眉一挑,“今个儿是怎么了?嘴上竟抹了蜜似的,小厨房可是给你开小灶了?”
侍书嘴唇蠕动了几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道,“哪能呀,是奴婢自己偷吃了花蜜!”
苏之婉察觉到侍书有事儿瞒着自己,又感受了她体内的精神种子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
也罢,没事儿就没事儿吧。
她并不是一个要求身边的宫婢事事都向她禀报的人。
午后的咸福宫甚美。
褪去了夏日的炎炎烈日,秋风拂过脸颊,不会热,也不会觉得寒冷,最是舒适不过。
用过午膳的端柔贵妃,正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的树荫下逗逗画眉鸟,尝尝小厨房新出的点心。
静鞭响起,小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明景帝?
他来干什么?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储秀宫和潋容华你侬我侬吗?
给宠爱的女人晋了位份,合该享受一下美人的伺候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苏之婉道。
由于没打算出门,所以苏之婉打扮得极为随意,只是着了件宫缎素雪纱罗裙,随手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粉黛未施,却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风情。
明景帝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见过贵妃了。
男人本就喜欢美人,更何况是苏之婉这类的美人。
不过,一想到前朝苏家最近的动作,心里便什么旖旎都没有了。
如果他仅仅是一个男人,那么他可以尽情地占有自己的女人。
但是明景帝不仅是男人,还是一位帝王,就注定了他不可能随心所欲。
苏之婉让人给他奉了杯茶,笑道,“皇上今儿个怎么想起到我这儿咸福宫来了?”
明景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平洲大捷,朕心甚慰,不过,遗憾的是,杨大将军战死沙场……”
平洲大捷,坐在咸福宫的苏之婉都听到了这一大喜讯。
大明虽说是一大国,然而却与周围小国摩擦不断,也幸好,周围小国相互制衡,才能暂时求得一方安稳。
不过,这个安稳也只是暂时的,书里说是,一年之后羌吴就要起兵了。
不过,这些跟如今只是贵妃的苏之婉没有半点关系,她可不想这么累,还要操心军国大事,这都是李承泽要去关注的。
作为宫妃的她也不应该知道这类事。
却不知明景帝主动提起又是为何?
苏之婉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听说杨将军的夫人是个贞烈的,得知杨将军的死讯后,竟生生在横梁上挂了根白绫,追随她的夫君了。”
女人总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明景帝在心里摇摇头,道,“杨将军一家如今只留了个女儿。为抚军心,朕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养在贵妃膝下最为妥当。”
本来,养在皇后膝下才是名正言顺的。
可是,明景帝如今只对皇后的身子感兴趣,一想到皇后对自己亲生孩子都狠地下心,还不知道会对这养女坐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