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传来声音,褚直抬头一眼,镇国公正和一个面如锅底儿的女子说话。
镇国公:这尾鱼是清蒸还是红烧呢?
女子道:这鱼看着又白又嫩,还是清蒸的好。
镇国公:那就依你所言,捉它上来。
女子:好。
遂伸手来捉,褚直“啊”的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二娘正伏在褚直床边打瞌睡,猛被刺痛惊醒,睁眼一瞧,褚直已经醒了,两手抓着她手臂,看仇人一样盯着她,手上还在使劲。
二娘低头一看,胳膊已经被抓出了血迹。
苦熬两晚守着这孙子,他一醒就掐上了她了,二娘一时没忍住,含怒带笑道:“呦,褚爷你醒啦!”
外头敛秋、春燕、安兰听到动静急忙进来。
褚直这时还在茫然中,那两只手捉住他的感觉好像还在身上,听见丫鬟说“三爷醒了”“三爷终于醒了”才渐渐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坐在他床边的女子脸上,她眼窝乌青乌青的,眼珠子却似笑非笑地噙着讥讽,褚直后脑勺一颤,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你给我出去!”
刚才梦里还想吃他!
几个丫鬟吓傻了。
二娘皱了皱眉,见褚直说完就有些喘不上气来,伸手拿掉他的爪子,出去了。
被二娘一摸,褚直就有点清醒了。
陈妈妈刚才出去了一下,正从外面进来,见二娘出去怔了一下,快步走到床前先扶褚直坐起来。
“三爷,少奶奶刚守了你两晚上。”陈妈妈人老,眼睛可不瞎,瞅着褚直一直在往二娘离去的方向瞅。
敛秋慢了一步没跟上二娘,方才褚直那句“滚出去”她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委屈地接了句:“也是少奶奶喂您吃药吃饭,两晚上都没合眼。”
褚直抬眼就看见一个他不认识的丫鬟。
敛秋说完就看见褚直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分明是个极虚弱的人,一双眼却直勾勾的,加上周围其他人都看着她,敛秋不觉心头紧张了起来。
这里是镇国公府,不是安定侯府,就是在安定侯府,也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却听褚直问道:“她还干什么了?”
“帮您洗脸擦身、换衣裳,还帮您……推拿按摩,都是少奶奶一个人干的。”敛秋觉得脊背微微发汗,尽量如实道。
褚直跟吞了一大勺花粉似的十分后悔自己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其实他问出来时,这些事儿他都记起来了,虽然在昏迷中他的记忆是零零星星的,架不住她做的次数多,他还是能拼凑出来的,包括她是怎么喂他吃药的,怎么给他换衣裳,怎么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褚直不说话了。
敛秋看着他就有点忘恩负义的感觉,其他丫鬟则觉得怕是三爷不太钟意少奶奶。
陈妈妈没管敛秋说了什么,准备先去老太君那儿报个信,胡太医说挺过这三天就保住了,这可不是保住了!
二娘端着碗进来了,见陈妈妈在揉眼睛,丫鬟们都呆站着,笑道:“妈妈,请胡太医再来一趟吧,再派个人给老太君报个信儿。”
丫鬟们都没想到二娘转眼跟没事儿的人一样进来了。
褚直先瞧着她穿着玫瑰紫十样锦妆花褙子,底下密合色综裙,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纂儿,暗自点了个头。后知后觉她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为这个打人不眨眼的魔头内疚真是吃饱了撑的,眼垂了下来,盯了一会儿被面,感觉到顾二娘过来了,决定看在她这两天还算尽心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给她些面子,默默把嘴张开了。
二娘手上端的是热腾腾的米粥,自然是预备给褚直的,可她脸皮虽厚,也没厚到让人随便作践的份上,不和褚直计较纯粹是因为他还病着,这时候走到床前就顺手把碗递给春燕,都递过去了,猛然瞧见褚直的嘴张着。
陈妈妈也看见二娘端的是米粥,嘴里正说着:“好,少奶奶你先喂三爷……